刚刚出发之前,红哥让二油找了一台面包车,嘱咐他带一只医药箱。
“带医药箱干嘛?”二油问,“哥,你别犯傻啊,这才出来,再进去可划不来。”
“你真当我傻啊。在里面我学会了四个字:明哲保身。”
二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在他心里,红哥是个有头脑的人。
“我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了。”
他在怀里揣着一把磨的雪亮的尖刀,嘱咐二油,一定要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他。上去好一会儿,二油正在面包车里打盹。
突然,咚咚咚,车窗敲击的声音。
玻璃上溅的全是血。
二油吓一跳,赶忙问怎么回事。
“别废话!赶紧帮我止血。”十指连心,红哥疼的嗷嗷直叫。他躺在后排上,两只腿扑腾乱踢,差点把车窗玻璃给踢破了。
包扎好伤口,红哥抓了几片止疼药,塞进嘴里,脸色铁青,不停地喘着粗气。
“哥,这手指保不住了啊。”
“总比没有钱命保不住得好,这半根小指换五百万,值了。”
红哥缓了一口气,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二油。
“万一人家不给呢?”
“哼!我了解胡刚,他怕死,越有钱越怕死。”
是的,红哥进去之前,一群人跟着吴刚卖命,但凡遇到大事。吴刚总是躲得远远的,小时候就这样,天生一个摇羽毛扇的主儿。这些年,挣到了大钱,更怕死了。他的那个领导,出事被抓之后,吴刚赶紧把钱拢了拢,跑去了国外。
这些年也没闲着,虽说不在金宁,整个公司真正的指挥权,还是他亲自上。
二猪与吴刚,有一条单线联系的秘密渠道。每次电话,二猪都会用一张没有来源的电话卡,用完即扔。在跑走的这段时间,公安也没闲着,他的公司是重点监察对象,只不过苦于一直没有实在的证据,无论是财务还是来往账目,全都做的滴水不漏。
红哥拖着切断一根手指的手,慢悠悠地走出公司,地上淋了一条鲜红的血迹。
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打打杀杀的场面,二猪和一帮人,全都吓呆了。
回过神来,二猪打开抽屉,按着顺序,抽出一张电话卡,给刚哥打去了电话。
此刻刚哥正在香港轩尼诗大街带着女人闲逛,发现手机响了,这和约定的时间差距不小,心想肯定有大事。
“董事长,大林过来了。”
红哥原名熊大林,从小不爱学习,打架生猛,次次打架见红,时间长了,大家都喊他红哥,甚至很多人把他原名给忘了。
“放出来了?”
“是的,听说昨天放出来的。”
“找我要钱?”
二猪把刚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刚哥。
吴刚一猜就能猜出来红哥找到的目的,此刻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着对策。但没想到红哥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他太了解刚哥了,不要命的碰上要命的,最容易解决事情的。
“刚哥你说句话,兄弟叫人把他做了。”
“不行!他身边一定有人,把他抓了,警察肯定知道就是我干的。这样事情就太大了。”
“那怎么办?”
“给他,他妈的。”刚哥边说边觉得肉疼。
五百万买个心安,也值了。
刚哥让他把电话交给财务李经理,下午去银行取了五百万现金,整整一大箱。
二猪觉得愤愤不平,这几年牢蹲的也太值了吧?他妈的,刚哥也是个怂货,被根小手指给吓的魂飞魄散。
谁说不是,刚哥挂完电话,也懊悔不已,早知道扔个十万八万给他,这事不就完了,省这点钱,反而亏下去更多。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二猪把几个贴身的兄弟召集过来,兄弟们正在隔壁大厅里健身,一个个膀大腰圆,身上全是纹身,像斑马一样。
听说了情况,一个个七嘴八舌。
“二猪哥,这钱不能给。”
“你一句话,我们把这小子给废了。”
“就是,便宜他了。”
...
二猪摇了摇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兄弟们带好家伙,明天听我指挥。”
一个个摩拳擦掌。
二油把红哥送回家,又开着面包车,守在公司楼下,只见财务李经理出了门,过了一会儿,提着一个大箱子回到公司。
一切都被二油看在眼里。
他赶紧拨通了红哥的电话,“哥,你猜对了。”
红哥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手上的疼痛感正在发作,他龇牙咧嘴地说,“二油,手上还有多少弟兄。”
“不多了,你进去这几年,大多都转场了,有的在郊区看场子,有的在健身房上班,有的在小区当保安。昨天你出来,我跟兄弟们说了,都不好意思见你,一个混的不如一个。”
“跟吴刚混的有几个?”
“没几个,二猪是刚哥的表小舅子,他只带了两三个过去。”
“我晓得了。”
红哥眼珠子转了转,“你把兄弟们召集一下,明天就在地下停车场见面,我有大事宣布。”
“好!”
第二天早上十点,红哥和二油开着面包车,准时到了地下停车场。
兄弟们早到了,一个个穿的利索,黑压压一片,足足有六十多人。
红哥下了车,所有人面面相觑,有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红哥出狱那天,囊中羞涩,没有去体面的迎接。
红哥点了一支烟,笑着对兄弟们说,“我出来了,以后还跟我混。”
二油见大家半天没回应,大声说:“都不相信红哥?怎么一点声音没有。”
这时所有人才打起精神,整齐的说,“红哥好!”
声音如雷,把停车场的保安看得一愣一愣的,躲在角落,不敢说话。
他们一起走向了公司,红哥走在前面,后面乌泱泱的一片。公司门口有一只监控探头,两个马仔快速的冲过去,一人站在另一人的肩膀上,熟练的把探头取了下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看了这个阵势,公司的人吓得动都不敢动,二猪下面一帮健身的人,更是贴墙站着,纹丝不动。
红哥轻轻地推开二猪的办公室门,二猪也吓得一跳,坐在老板椅上,半天不敢说话。
办公桌上,放着一只硕大的皮箱。
红哥拉开拉链,拿起一叠钱,弹了弹,满意地笑了笑。
他对二猪说,“胡刚联系上了?”
二猪点了点头。
二油带了两人,把二猪的头按在桌子上。
红哥凑上去,“你不是说联系不上吗?”
“没..没..哥,我...”
红哥用缠着纱布的手,费力地提起箱子,二油想上前帮他。他摆了摆手,把箱子提到兄弟们的前面,把钱倒在地上。纱布里渗出鲜红的血,把钱给染红了。
“二油,把钱给兄弟们分了吧。”
二油大声地说:“好的!”
所有人正在愣神,红哥向兄弟们扬了扬眉毛,“就没话说了。”
二油心领神会,大声说:“谢谢红哥!”
所有人整齐划一,“谢谢红哥!”
声音震耳欲聋。
他转身走向二猪,“外面那些人是干嘛的?是不是要干我?”
“哥..不敢,我不敢。”
“谅你也不敢,狗日的,滚吧。”
“滚?我去哪啊。”
两个马仔把二猪拽起来,一脚踹了出去。“妈的,哪里来死哪去。”
红哥坐在以前刚哥坐过的老板椅,笑着对兄弟们说,“我坐着还行啊?”
“哈哈哈。”
“怎么不行啊?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