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厢内，坐着五六人。
陈羡阳身边坐着一位名叫黄剑忠的男子，四十多岁，白白净净笑呵呵。海蝶音乐唱片公司成立时，黄剑忠就是公司员工。
如今，黄剑忠负责开拓内地业务，准备在京城成立分公司。
陈羡阳的音乐老师南图作为国内知名编曲作曲家，是黄剑忠最希望签约的创作人才。
然而南图有自己的工作室，又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并不想加入唱片公司，黄剑忠只能作罢。
今天黄剑忠愿意跟陈羡阳来吃饭，是因为南图给他们介绍了一个少年天才……
终于见到这个少年天才，黄剑忠乐的合不拢嘴。
就是这个大傻子，要给他们送钱。
黄剑忠笑哈哈地跟吹捧着陈羡阳，那一嘴调调怪里怪气的普通话，每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陈总年轻有为啊，不到二十岁，就有自己的公司了！陈总，你的需求呢，我们已经考虑过了，只要价钱合适，都不是问题！”
白送你钱，你能不要？！陈羡阳自然知道黄剑忠是怎么想的，他也乐的别人把他当傻子。
不过谁是傻子，就让时间来验证吧。
只希望半年后，你别哭的太伤心。
陈羡阳道：“钱不是问题，你们尽管开价！”
“只要数字版权的话，可以给你这个价！”黄剑忠伸出一巴掌，“每张专辑五十万！”
02年的五十万，绝对是天文数字，黄剑忠还真怕这个价格把陈羡阳吓跑。
现在数字版权意识在国内压根没有，数字版权如同鸡肋，唱片公司的重心，还是放在发行实体唱片上。
殊不知，唱片公司在未来数年，将会被网络冲击成夕阳产业。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陈羡阳略作犹豫后问道：“我对音乐市场不了解，买你们的版权，是要做一个听歌软件，所以……五十万是买断价格吧？”
“是的，但仅限于数字版权。”黄剑忠道。
“那……不能再便宜点吗，五十万太多了吧？”陈羡阳故作为难。
其实，陈羡阳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五十万等于捡个大便宜！
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撕裂》《坚持到底》这三首歌，在彩铃的下载量至少有一千万次。
每次下载按最低的一块钱算，也有千万的收入。和移动五五分成后，到手五百万。
更何况阿杜这三首歌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怎么着下载一次彩铃，也得三块钱一次！
但如果直接答应的话，会不会让黄健中觉得吃亏上当了呢？哎，陈羡阳觉得自己真的很善良，买东西还要考虑卖家的心情！
“陈总啊，这是最低价了，你也知道，现在的音乐市场有多大，把数字版权卖给你，人们都去网上听歌了，对我们唱片公司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啊，五十万很低了……”
“那行吧，就这个价，咱们签合同吧。”陈羡阳犹犹豫豫，沉吟半晌。
“那咱们就签合同吧。”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黄剑忠向工作人员使个眼色，立即有人拿出准备好的合同，递给陈羡阳。
陈羡阳顺手递给一同前来的何律师：“合同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合作达成了。”
傻子！
大傻子！
这个大傻子居然要买他们公司的数字版权，傻子才不卖呢。
当下唱片公司最大的敌人有两个，一个是盗版商。
盗版商有多猖獗？唱片公司的专辑还没开始销售呢，盗版已经开始出售，让唱片公司叫苦不迭。
不是他们不防，是防不胜防！
盗版市场每年至少有两百亿的大蛋糕，巨大的利益驱使下，也让盗版商无孔不入，唱片公司根本防不住。
就算能在专辑销售之前，阻止盗版。
但专辑销售之后，唱片公司是真的无能为力。
今天刚开始销售，明天盗版就能出来，且盗版碟的音质和质感，不输给正版碟。
黄剑忠算过，如果没有盗版商的话，阿杜的第一张专辑《天黑》的销量，至少是五百万张。
唱片公司对盗版是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其扒皮抽筋。
唱片公司的另一个敌人，是刚刚兴起的网络！
相对于盗版商，网络更让唱片公司无可奈何，歌曲在网络上传播，对他们造成的损失，不亚于盗版商，只是盗版商还能找到人，可网络上，他们连人都找不到。
直叫一个头疼！
正不知如何对付网络上音乐传播呢，突然蹦出来一个大傻子，要买走数字版权，可把黄剑忠高兴坏了。
黄剑忠百思不得其解，买数字版权有什么用？
网络上传播歌曲，连一毛钱的回头钱都看不见，而且根本防不住其他人盗用。还不如卖出去，能赚一点是一点。
“陈总，我们公司还有上千首歌曲的数字版权，陈总有没有兴趣？”黄剑忠试图多赚一点，给陈羡阳倒一杯可乐，笑呵呵的推销其他歌曲的数字版权。
“燕姿的有吗？”
“这个没有，她签约的是华纳。”
“那……周董的有吗？”
“周董是谁？”黄剑忠有点懵。
“杰伦啊，《双节棍》那个！”
“……没有！”
“四大天王？任贤齐？张信哲？有吗？”
“……”海蝶音乐主打的是东南亚市场，在阿杜之前，拿得出手的华人歌手只有陈洁仪。
陈羡阳说的那几位大佬歌手，签约的唱片公司，都是港台公司，他们自然是没有的。
“如果有，我们可以谈！”陈羡阳道。
黄剑忠笑笑，没再说话。
陈羡阳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悄悄塞给黄剑忠：
“黄总，你还认识其他唱片公司的人吗，可以帮我推荐一下，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黄剑忠眼前一亮，各大华语音乐唱片公司他都熟悉，这些唱片公司和他们有一样的烦恼。
数字版权这个鸡肋如果能卖钱，各大唱片公司自然会很乐意。
这个大傻子，真是钱多烧的慌呀！
“没问题，我在华纳、滚石、天皇都有认识的人，一定帮你介绍。”
……
同在京城大饭店，同一楼层的另一间包厢内，侯浩海和他堂哥谈笑风生。
吴峰坐在包厢门口的位置，显得心不在焉，他只想快点结束，然后借到钱打车去找陈羡阳。
“吴峰，你怎么不吃啊，饭菜不合胃口吗？”侯浩海笑呵呵地来到吴峰身边，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这可是京城大饭店，你这辈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来这里吃饭，可要珍惜呀。来，干了这一杯！”
吴峰讪笑道：“我不会喝酒。”
“不给我面子？”侯浩海板着脸，眼里却闪过戏谑之色。
看着那一杯满满的白酒，至少有三两，刺鼻的白酒味，仅仅闻着就难受，这要是灌进肚子，还不得难受死。
一咬牙，吴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