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
苏眠熟练的开膛破肚，掐了个法诀弄干净内脏，抹上腌料，架在火上烤。
郁铮和桑农尊者学着她的样子，握着香木树枝，生疏的烤鱼。
苏眠一边烤，一边提醒道，“该翻面了。”
两人齐刷刷的翻面。
很快，一股浓郁的椒香弥漫开来。
苏眠不紧不慢的刷了点蜜汁，“来点？”
郁铮：“好。”
桑农尊者：？
他慢半拍的伸出手，“我也要。”
三条鱼刷上蜜汁，香味再度上升一个层次。
郁老头咬了口鱼，露出回味的神情，“老夫馋这口好久了，怎么我就是烤不出来呢？”
苏眠神秘一笑，“独家秘方。”
桑农尊者嚼着鱼肉，眼睛盯着苏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隐隐看到了死兆。
他眼神一凝，迅速掐诀卜算了一番。
“噗！”
毫不征兆，他一口血吐出来。
苏眠吓了一跳，“怎么了？”
郁老头迅速把鱼往边上一挪，避开那口血。
“你往哪儿吐呢？”
桑农尊者垂眸，遮住眼底的惊骇，再抬头，恢复之间的温和，“没事没事，刚刚一时兴起，窥探天机，遭到了反噬。”
郁老头动作一顿，“窥探天机？你一天天的乱看什么，以为自己是天衍师呢？”
“嗐，这不是好奇嘛，再加上闲来无事，算算怎么了？”
桑农尊者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这鱼不能吃了，来来来，我再烤一条。”
苏眠微微蹙眉，直觉和她有关，但她没有多问，低头重新串了条鱼。
吃饱喝足。
苏眠借了间空屋补觉。
她离开墨渊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早就有点困了。
屋外。
郁老头挥手布下一道隔绝法阵。
“说吧，看到了什么？”
桑农尊者捂着胸口，还有些没缓过来，“很难说，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郁老头：“有什么严重？你算的什么？”
桑农尊者：“算的她，夜非澜和叶家。”
“你我都能猜到，夜非澜那小子，注定要和叶家不死不休，我们虽然说好不参与，但总归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郁老头点头，“是，已经有人准备在最后关头插手，不能坐视叶氏一族血脉死绝。”
“可我看到了……”桑农尊者凝重的轻轻蠕动嘴唇，“天道。”
“天道？！”郁老头瞪大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桑农尊者咽了咽口水，像是要将心里的震惊一并吞下，“我没看错，那位圣女……承载了天道。”
“夜非澜，还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将无一幸免。”
“这是天罚，郁老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测。”
桑农尊者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也许，那个老道是对的。”
郁老头陷入沉思。
“当年，那个老道说服我们和魔尊立下约定，又哄骗天林留下传承……”
“难道，卦师真的可以一卦算千年吗？”
“千年后的事情，他真的算无遗漏吗？”
桑农尊者看了眼苏眠休憩的地方，“我们可以置身事外，左右是当年亲口允下的。”
“只是这小姑娘……”
郁老头静默片刻，“或许更早之前，她遇见天林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微风吹过，竹屋旁的落叶缓缓被卷起。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达成了无声的默契。
……
墨渊。
苏眠回来得很快。
她本来想去看看师兄，后来一想，还是算了。
与其浪费时间煽情，不如待在夜非澜身边，多补充点能量。
左右她现在弄清楚了所有剧情，就算最后死了，也不留什么遗憾。
苏眠去丹阁看了一眼，老龙身上那层灵力凝聚成的茧只剩薄薄一层。
快了……
苏眠低声喃喃，“老龙啊老龙，你可得醒快点。”
夜非澜的寝殿。
苏眠站在屋外，眺望整个墨渊。
魔气被夜非澜暂时镇压，墨渊倒是出奇的宁静。
但呼啸的风里，还是带着凝重的味道。
“还要在外面傻站多久？”
耳边传来夜非澜不悦的声音。
苏眠转身进屋，“我明明是在欣赏风景。”
“欣赏？”夜非澜轻嗤一声，“墨渊千百年来都是这般死气沉沉，有什么好看的？”
夜非澜倚坐在矮塌上，一袭墨色长袍拖曳在地，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忽略他不屑的神情，当真是一位触之生温的美人。
苏眠难得有心情和他聊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复仇成功了，准备干什么？”
“……”
夜非澜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皱眉，“做什么……”
他像是被问住了，半晌没吭声。
“对啊，做什么？继续当你的墨渊之主？还是去见见高山雪海？”苏眠循循善诱。
夜非澜不吭声，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实在想不出来，他不禁恼了，“你问这么干什么？你很闲吗？”
苏眠瘪瘪嘴，“我不闲，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夜非澜抿紧唇，良久缓缓道，“我不知道，没想过。”
“那现在想也不迟啊，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最想做的事情……
夜非澜垂眸，被勾起了久违的思绪。
他喃喃，“去……看一看秋山的银杏。”
“……”苏眠怔了一瞬，“秋山的银杏？很漂亮吗？”
“……不知道。”他也没看过。
夜非澜回神，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苏眠摸了摸下巴，直觉很准，“你不会……也没看过吧？那你怎么知道秋山有银杏？”
夜非澜：……
他冷冷抬眸，“你问题太多了，舌头不想要了？”
苏眠秒怂，“好好好，我不问了。”
她突然来了兴致，“要不这样，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叶家，不如一起去看一看秋山的银杏？”
夜非澜抬眼，冷笑，“凭什么？”
凭什么要和你一起去看？
苏眠：“就凭秋山不是你家的。”
夜非澜：“……”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苏眠笑吟吟的走过去，抬手道，“来，击个掌。”
面对她突然凑近，夜非澜不留痕迹的往后退了一点。
“击掌？”
“嗯，就是做个约定。”
苏眠催促，“快点，我手都举酸了。”
“……”夜非澜敷衍的抬手。
“啪！”
苏眠干脆利落的和他击了个掌。
夜非澜垂眸看着手心。
约定……
和那个人立下约定时的感觉不一样。
有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