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既然都发生了,燕扶玉也不会过多纠结。事已到此,既然闹都闹了,不如闹得更大一些。
因着渊的突然爆发,金元村如今只剩下一半的村民,其中村长及其嫡系基本都死绝了,只剩下一个幸运儿,乃是村长的幼子。
因为在家睡觉,幸运的躲过这一劫。
燕扶玉直接把金元村控制了起来。
“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你们上级。”她带着渊与白兔到了村长家——村长家倒是好认,村里最阔气的建筑便是。
村长已死,唯有村长幼子能够传消息回去。
得知父亲兄弟姐妹都死绝了,村长幼子早就吓坏了,哪里敢反驳燕扶玉,闻言就想点头。然而点头时,他又想起什么,苦着脸说:“回禀大人,不是小人不愿,只是……只是联系上面大人的法子唯有我父亲知道。”
一边说,村长幼子一边拿出了一面小镜子,谄媚地说:“大人请看,这是千里传音镜,只要说出法诀,就能与上面的大人联系。”
千里传音镜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宝器,但整个金元村也只有村长家有一面。只因这千里传音镜乃是上面大人赐下,制造和使用方法都唯有上层知道。
如今村长死了,不知道法诀,村长幼子自然也无法启用千里传音镜。
见燕扶玉面色冰冷,又瞧见那巨大的黑蛇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村长幼子唯恐这怪物发怒,忙补充道:“禀大人,狩猎季就要到了。今年金元村也要出二十个名额,届时,上面的大人会来把这二十个肉食领走。”
“肉食?”
燕扶玉目光微冷。
村长幼子忙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狩猎季一年举办一次,乃是整个遗弃之地的盛事。届时,遗弃之地的贵族们基本都会参加,并且还会评出名次。
只不过这狩猎季有些不同。
因为作为猎物的不是那些凶兽,而是遗弃之地的杂血。为了保障猎物的数量,每一年上面都会下发数量要求。
比如今年,上面就要求金元村出二十个杂血。
一般被选中的杂血,一旦成了狩猎季上的猎物,便是有去无回。截至如今,金元村从未有一个杂血成功从狩猎场上活下来。
是以,没有人愿意被选中。
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各显神通。想要自己不被选中,那就得贿赂上面的人。比如金元村,与村长关系好的人自然不会上名单,但若是被村长厌恶,那么必然会成为名单上的一员。
也不是没有杂血反抗,但村长修为强大,又有珍贵法器傍身,因此,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杂血成功。
而且就算他们侥幸胜过村长,也跑不掉。因为上面还有更厉害的大人会下来。一层又一层,除非那杂血强大到站到遗弃之地的顶端,否则必死无疑。
其实遗弃之地的野兽凶兽不少,几乎杀也杀不尽。狩猎季上之所以要杂血成为猎物,无非是为了满足那些贵族的喜好。
屠杀那些没有灵智的野兽有什么趣?
对于贵族们来说,自然是屠杀那些会哭会叫会求饶的杂血们更有趣。
“名单已经交上去了。”村长幼子小心瞄了那巨蛇一眼,对上那双冷酷的蛇眼,他立刻吓了一跳,忙白着脸说,“这……这都是父亲之前定下的,还请大人息怒,与,与小人无关啊!小人无法违抗父亲的命令……”
此次,渊的名字就上了名单。
渊自己也知道。
他此次之所以会冒险出去找食物,一是饿得受不了,二也是想要锻炼自己。他只有越厉害,在狩猎场上活下来的希望才越大。
渊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金元村,只是他的名字已经上了名单,无论他跑到哪里都没用。
思及此,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中又生起了一股戾气,浑身上下的气势陡增,骇得人心惊肉跳。
那些金元村的村民全都吓得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看上去好不可怜。但如果他还是像以前那般弱小,这些人才不会害怕他,非但如此,还会用尽方法折磨他,嘲笑他!
越想,心中的戾气越重。眼看着戾气就要膨胀到爆发,尾巴尖忽而被人轻轻拍了拍。
那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渊倏然一震,戾气陡然散去。
他垂眸,看到了女孩白嫩的小手,大大的嘴巴又忍不住弯了弯,一时忘记了满腔的愤慨。
“上面的人什么时候到?”
燕扶玉冷静的问。
村长幼子回:“回大人,五日后便是狩猎季。按照以往的习惯,来领肉食的大人会在三日后来到金元村。”
“我明白了。”燕扶玉淡淡点头,“三日后我们会上面的人一起走。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应该清楚吧?”
站在前方的女孩小小一团,满身的稚气,然此刻,村长幼子却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孩儿,而是最可怕的修罗。
分明长得那般可爱,然似乎比那只巨蛇还要可怕。
“清楚清楚,请大人放心,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乱说的!”村长幼子也算有些急智,忙道,“届时大人们来了,我会说我们村刚遭了兽灾,我父亲与村里的精英们皆丧生在了兽灾中,与大人没有半分关系!”
燕扶玉淡淡点头,便让村长幼子带人下去了。
虽然对金元村的村民没有什么好感,但她并不是嗜杀之人,如今首恶已除,若无必要,她也不会赶尽杀绝。
如今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待村长幼子带人离去后,燕扶玉又把白兔打发了出去。顿时,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与渊两人。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待到人都走光了,燕扶玉冰冷的脸色便缓和了下来,身上的气势也散去了不少,整个人似乎从锋锐的利剑变成了……一块小甜糕。
……不错,就是小甜糕。
六七岁的小孩尚带着婴儿肥,整个人白白嫩嫩的,犹如一团棉花糖。何况她还长得那般精致漂亮,自然比普通的孩子更多了无数分的可爱。
没了故作的威严气势,软下来后,便成了一块甜度超标的小甜糕,让人喜欢得紧。
渊垂着头,目光难以从女孩身上移开。不但如此,他还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事实上,他这般想,也这般做了。
等渊反应过来时,他的尾巴已经无意识的把女孩圈住,并且缓缓收紧,看上去似乎是想要把女孩团团圈住。
如此,她便哪里也去不了了,只能与他在一起。
“怎么了?不舒服么?”察觉到巨蛇的靠近,燕扶玉有些疑惑,不过她并未抗拒,甚至伸手又轻轻抚了抚巨蛇的冰冷的尾巴尖,关心问道,“有哪里不适,你告诉我,莫要隐瞒。”
“……我、我没事。”
渊觉得身上的温度似乎又上升了。
他想,真是奇怪,为何一旦与女孩靠近,他身上的温度就会上升呢?蛇……明明是冷血动物才是。
可此刻,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
但他一点也不排斥这种改变,他喜欢这种暖呼呼的感觉。即便有时候滚烫得有点吓人,他也喜欢。
甚至……甚至想要更多一点。
若非他不想吓到人,所以强制忍耐,此刻,他怕是早已忍不住把女孩彻底圈在身躯里了。
他其实想要冷静下来,但不知为何,声音仍旧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和隐隐的激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反正……反正就是好开心。
与燕扶玉靠得越近,他就越开心。她关心他,他开心,她轻抚他,他更开心。这股莫名而来的情绪,其实自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存在了。
只不过他刻意压制,所以才不算明显。
然自从他莫名变大之后,他竟然就有些压制不住这股莫名的情绪了。非但如此,那情绪还越来越浓烈,让他情不自禁。
分明知道不对劲,却又……不想抗拒,仿佛甘之如饴。
“你是担心自己变不回去么?”燕扶玉自是不知巨蛇心中所想,以为他是在害怕自己变不回去,毕竟渊失忆了,心智回到五六岁时,害怕是正常的。
她轻轻拍了拍巨蛇的尾巴,安抚道:“不用担心,你一定能变回去的。我会帮你。”
燕扶玉微微一思索,心中便有了注意。
渊是人魔混血,如今会维持这幅模样,自然是因为魔族血脉占了上峰。只要他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的血脉,自然就能变回来了。
不仅如此,说不定还能变回人形。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开始修炼。
燕扶玉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人,既有了打算,自不会耽误,当时便道:“还有三日时间,我们抓紧时间修炼。若是顺利,三日即可。”
“现在我把修炼口诀传给你,你务必记住。”燕扶玉一边说,一边飞了起来,小小的身体飞到了与巨蛇平视的位置,清冽如水的眼睛认真的盯着他,“我会引导你,你只需要跟着我走便可。”
渊猝不及防与女孩对视,心脏立刻一滞,几乎停止跳动。
“现在,闭眼。”
好在女孩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见他睁大了眼睛呆呆看过来,只微微凝眉命令。
渊下意识遵从了命令。
他闭上了眼睛。
方闭上眼睛,一只温软的小手便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若是旁人敢这般碰触他,他早就发怒了。
然意识到那是谁的手后,他非但不抗拒,反而下意识蹭了蹭那柔软的手心。
那动作,竟像是撒娇一般。
“不要怕,我会把力量输入到你的身体里,你跟着它走一圈就行。”感受到掌心的触动,燕扶玉怔了一下,以为巨蛇是在害怕,眼里的冷色全然散去,唇角微微弯了弯,声音放轻,“很简单的,不要害怕……”
渊本能地应了一声好。
下一瞬,果真便感受到一股暖流自头顶传下,缓缓流遍他的全身,想来那便是女孩的力量。
那股暖流速度并不快,慢慢引导着他,非常有耐心。渊凝聚心神,想到女孩的嘱咐,调动身体的力量,下意识跟着那股暖流走。
那种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随着那股暖流游动,他的身体也跟着暖烘烘的,舒服极了。这让他更迫不及待地追在暖流身后,想要靠近它。
直到他完整的走了一圈,那暖流才终于停下。不等他反应,便骤然消失。渊的心中一空,竟不受控制的生起了一抹失望。
“会了么?”
正这时,耳边传来女孩轻软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
女孩很细心,渊又不傻,甚至很聪明,自然会了。而且他的身体里似乎本身就有这方面的记忆,他仿佛曾这般修炼果千万遍,在女孩的力量流入体内的刹那,便已若有所感。
然在他要点头的刹那,他又忽然顿住,随后鬼使神差的说:“……可以再来一遍么?”
燕扶玉不疑有他,闻言,自是点头应是:“可以。你不用着急,这只是第一次修炼而已,不熟练是正常的。我再引着你走一次,你就会了。”
“……嗯。”
幸好他全身黑漆漆的,所以没人看得出他的脸红和心虚。
女孩果真又引着他走了一次。
身体更暖了,也更舒服了。若非理智尚存,渊甚至还想再来一次。当她的力量流入他的身体里时,他非但没有排斥和警惕,反而迫不及待地敞开了所有。
这真是太奇怪了。
渊意识到这样不对劲,所以即便很是留恋那股暖流,即便再是不舍,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
第二次后,他终于表示自己学会了。
“会了便好。接下来你就这样修炼,引动天地元气时,便默念口诀。若无意外,或许你明日便能变回去了。”
睁开眼睛时,他看见了女孩笑了一下,清亮的眼睛像是天上最闪耀的星星。
心跳犹如擂鼓。
他怔怔看着她,傻傻应了一声:“好。”
想要抗拒,又情不自禁,待到反应过来时,竟已经又一次坠入了那温柔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