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没有丝毫留手，出手就是杀招，招招朝着晏无量的要害击去。瞬息之间，一人一魔便战在了一起。
不过几息，便已战了数个回合。
这只圣阶魔物确实很厉害，不仅是速度，还是力量上，在圣阶中都是翘楚。不过晏无量也不惧，出手的速度稳定且迅速，没有丝毫慌乱，倒是那魔物渐渐有些乱了阵脚。
这也不例外。
虽同是圣阶，但也有强弱之分。便是圣阶魔物，对上晏无量，其实也很难有胜算。晏无量修为高深，且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从未有过慌乱恐惧的情绪，尤其是在面对魔物时，哪怕是在生死之地，他也能保持决然的冷静。
他能成为人界至强，天赋只是其一，除此之外，心性和悟性都缺一不可。世间天才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十年百年总会出几个，然最终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却是由他们的心性和悟性决定。
尤其是心性。
修炼本就是恒久之事，除了绝高的悟性，最重要的便是要能持之以恒。数年如一日的重复一件事，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晏长裕的七情六欲生来便较旁人淡泊，这也是他为何能以如此年轻的年纪，站在人族至尊的位置上的关键原因。
“尊者下手未免也太过狠辣了一些！”魔物终于渐渐不敌，不仅魔力消耗巨大，身上也渐渐出现了很多伤口。亏得它是圣阶，身体的强度比之普通魔物强大了数倍。
而且它还是一只龟甲魔，防御强度比之同阶更甚。否则，这些伤，随便一道伤口，怕是就能要了它的命！
然而，魔物也是血肉之躯。
它的身体再强悍，也禁不住被这样攻击。魔物想要逃跑，然而晏无量的攻击密集又快速，仿若天罗地网，根本不给它一丝喘息或者逃脱的机会。
“我方才可没伤人，更没杀人，尊者这般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些吧？”魔物边喘息着，边狼狈地躲避，“只要尊者今日饶我一命，我发誓，余生绝不会再伤害任何人族！”
然晏无量面色冰冷，毫无动摇之色，甚至下手更加重。正如方才魔物对他之时一般，他的每一招也都是为了取这只魔物的命而去！
“魔，该杀。”
他只冷冷地说了三个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决心，便再不屑于与一只魔物废话。
“诛！”
只见一把灵剑凌空而出，强大的灵力掀起了巨大的风，同时也化作了一个囚笼，堵住了魔物逃跑的所有出路。
一个淡淡的“诛”字，蕴藏着巨大的杀意和气势，与锋锐无比的灵剑一般，铺天盖地的朝魔物而去。
躲无可躲，势不可挡！
龟甲魔怔然地看着那急速朝它刺来的灵剑，骇得面色惨白，再没了半分冷静，下意识大喊一声：“君上救命！”
而就在它话落下的瞬间，晏无量本来平静的面色骤变。
与此同时，朝着龟甲魔射去的灵剑也陡然定在了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见此，龟甲魔长呼了一口气，劫后余生地朝后退了好几步。
晏无量面色沉凝，目光冷冷地直视前方。
龟甲魔乃是圣阶魔物，在魔界定也是高层，能被它尊称一声君上的，整个魔界想来唯有一人。
那便是魔君酆渊。
然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断，魔君应在养伤，不会这么快再出现在人前。连续两具分身被毁，便是强大如魔君也不可能恢复得这般快。
魔界可不像人界这般稳定。
魔物诡谲阴险，充满了野心和贪欲，但凡魔君表现出虚弱的模样，便会有魔想要趁此机会想方设法取而代之。
这群东西可没有任何忠诚和怜悯，唯有贪婪。
强大者，让它们向往，让它们服从，但内心深处，也时时刻刻想要杀了主上，代替它成为至尊。
若魔君不想自己的地位不稳，本应在魔界养伤的。
晏无量眉心紧拧。
就在这思考的瞬间，只听灵剑发出了一声嘶哑尖锐的嗡鸣声，剑身剧烈的震动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剑为无名，已跟随晏无量数年，虽未生出剑灵，但早已蕴养出了灵性。晏无量早已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所以此刻，他能够体会到无名的感受。
向来无法无天从无可惧的无名，在颤抖，在害怕。
晏无量蹙了蹙眉，终于伸手一招，召回了灵剑。
那一刻，风似乎也停了。
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前方。
它的周身全是浓郁的魔气，环绕着它，让人无法窥清它的模样。若是常人，只怕只瞧上一眼，便会吓得肝胆俱裂了。
龟甲魔早已退到了黑影身后，乖顺得不像是一只圣阶魔物，倒像是一只小兔。他静默在后面，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明明被救了，但它的脸色也没有好多少。
晏无量能从它的眼里看到恐惧。有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却是对黑影的恐惧。
一人一魔相对而立。
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许久，就在龟甲魔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便见这两位至尊已经打到了一起。
他们的速度极快，便是龟甲魔是圣阶，此刻竟也难以看清他们的招数。
它的心脏瞬间跳得飞快。
明明它暂时摆脱了死亡的威胁，此刻，却又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颤栗。混杂着恐惧、激动、忐忑、不安……甚至是兴奋。
——原来这便是两界至尊的强大。
即便同是圣阶，然它与他们之前也犹如天埑。
自从突破到圣阶后，龟甲魔一直以来都自视甚高，它虽不敢能比得上君上，却自认是魔君之下第一人，甚至并不觉得自己比君上差多少。
魔界向来是以强者为尊，它心中未尝没有生出取代魔君的想法。然此刻，当亲眼目睹了这场至尊之战时，龟甲魔这才明白自己与君上的差距。
它打不过晏无量，当然更不是魔君的对手。
须知，这还不是君上的本体！
在它发愣之际，晏无量与酆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交手。
自从上一次后，晏无量便一直在思索该如何战胜魔君。他向来是不惧挑战的，虽然上一次交手，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有差距，然晏无量心中并未有任何挫败之感。
他少时便独自出门游历，起初修为浅薄，遇到过数不清的魔物，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取胜，好多次险象环生，更是濒临死亡。
即便如此，晏无量心中也从未生出过后退或者恐惧。
现在打不过，那便更加努力。若是先一步在心里认输，那他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灵道一途，也当到头了。
这一次，再遇魔君，晏无量依旧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他有不败的决心。然打得正激烈时，他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魔君看似带着滔天杀意，想要至他于死地，然他却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不是魔君的分身。”
晏无量得出了结论。
闻言，酆渊笑了一声，声音微哑，“晏尊者好眼力。这可是本君寻来的好替身，虽不是分身，但用得还算满意。”
晏无量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脸色更冷，调动全身灵力，欲要全力攻击。然魔君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又是一笑，沙哑的笑声刺耳至极。
晏无量心生不妙之意。
果然下一瞬，便见旁边忽然凭空生起了一个漩涡，里面涌出了强大的吸力，不等反应，便朝他猛烈吸来。
这是空间漩涡！
若是被吸了进去，很可能会被空间之力击碎，迷失在空间乱石之中。想要弄出空间漩涡可不是轻易之事，便是强大如魔君，想来也不可能随意做到。
所以，这是早有预谋！
无名骤然深深插进地面，晏无量紧握着剑柄，欲要避开这股巨大的吸力。然而空间吸力终非人力能挡，便是他，也控制不住。
“晏尊者，不用白费力气了，你还是……”
然话未说完，酆渊的声音戛然而止。
晏无量全身的力量都用于抵抗空间吸力。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后，他心神一动，正要收起力量，顺势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道水碧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他身前，为他挡住了那股巨大吸力。
那人背对着他，他看不到那人的模样，然只近距离看着那道背影，心中便平生了一股熟悉感。
那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熟悉。
晏无量怔了一下。
那道纤细的身影霎时如一道风筝一般，顺着那吸力，朝着那漩涡而去。
“……疯子！”
不等晏无量看清，便听一声蕴含着怒意的骂声，是魔君的声音。不待他反应，却见魔君忽然纵身跃起，拽住那人的手腕，下一瞬，竟是与那道水碧色身影一起进入了空间漩涡之中。
晏无量立时反应过来，面色沉凝，下意识想要跟上去。然那空间漩涡在成功吸入了人后，很快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再无意一丝痕迹。
风静了。
一切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