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路迢迢也猝然看了过去，脸色大变。
燕扶玉抬头，紧紧盯着面前的青年，红润的唇刹那间抿得极紧，血色都少了几分，双手已是下意识握紧。
对于自己造成的后果，青年明显很满意，甚至称得上是愉快，笑着道：“燕少使这是什么眼神？怎么像是想要杀了本君一般？本君可没做什么让少使深恶痛绝的事吧？”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故意的！”路迢迢再也忍不住，顾不上畏惧，狠狠地瞪着酆渊，忍无可忍地大骂，“你这个混蛋！”
被人骂了，青年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笑得更开心了，“你们现在才知道吗？本君就是混蛋。”
“你！”
路迢迢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又憋又难受。
“什么法子？”燕扶玉深吸口气，冷静地问，“君上想要什么来交换？”酆渊既然提了出来，自然有所图。
燕扶玉强压下心口的那股郁气，维持着理智，目光冷冷地看着酆渊。
“本君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酆渊偏头，笑问。
燕扶玉沉声道：“但凡我有，皆可。”说话间，她心里已经提高了警惕，也有了很多猜测，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紧，整个人犹如一张拉满了弦的弓。
闻言，酆渊上下打量了燕扶玉一眼，摸了摸下巴，忽然意味深长道：“少使不用这般如临大敌，放心，本君不是贪心之人，要得不多。”
“君上请说吧。”燕扶玉没有耐心与他唇枪舌剑，直接道。
“既如此，那本君便不客气了。”酆渊忽然伸手掐住了燕扶玉的下巴，他的动作很快，根本没有给人反抗躲避的机会。
绕是燕扶玉机警，也没想到他竟会突然做出这种动作，一时愣住。
“少使这般美貌，成日穿得灰扑扑的，也太暴殄天物了。”酆渊手上微微用力，凑近，轻笑道，“本君想要看少使恢复女儿身的模样。”
话落，空中一时凝寂。
不仅是燕扶玉，就是路迢迢也怔住了。虽然几日相处，她们都清楚这位魔君的喜怒无常，但这魔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便是她们怎么想，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
倒不是这个要求难以完成，只是，太奇怪了。
若是其他男人这般说，说不得是觊觎燕扶玉的美色。但魔君眼中毫无欲色，哪怕他言语轻挑，举止轻浮，其实也不过是在游戏而已。
因此，两人都愣了些许。
“燕少使怎么不回答，本君这个要求不过分吧？”酆渊挑眉，似笑非笑道，“只要燕少使满足本君的要求，本君便把那法子交予你。你放心，本君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玉哥哥？”
路迢迢忍不住唤了一声。
燕扶玉已然回过神来，她伸手挥开了酆渊的手，后退一步，淡声道：“不过分，燕某，如君上所愿。”
不过是穿女装而已，确实不是过分的要求，甚至太过简单。
只是……
路迢迢张了张嘴，半晌，到底没有说话。她清楚，玉哥哥是肯定会答应的。莫说只是换上女装，便是要用她半条命去换，她也愿意。
虽然玉哥哥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但路迢迢清楚，玉哥哥的心中定然很不好受。没有法子便罢了，虽然有愧疚，但迫不得已必须这般做。
然如今知道有法子，愧疚之上便还要加上自责，以及……痛苦。
*
虽说要换女装，但是这荒郊野岭的，自然换不成。路迢迢倒是有干净的衣裳，只是她与燕扶玉身量差距有点大，她的衣裳并不合适。
本来这几日赶路，为了加快速度，他们并未进城，而是选择捷道。如今为了满足魔君恶趣味的要求，两人一魔必须得进城。
离他们最近的是安阳府，是一个比较繁荣的府城。
三人皆是好相貌，一进城，便引来众多打量。只论容貌，当然是燕扶玉最盛。只是她面色清冷，气质凌冽，让人不由心生畏惧，所以倒是没多少人敢一直盯着她看。
“锦绣坊，我查过了，这是安阳府最好的成衣店。”酆渊笑着道，“哥哥，请进吧？”到了城里，有了外人在，他的称呼又换成了“哥哥”。
外人听着亲昵，然路迢迢听着却只觉恶寒。
若是她没有算错，这位魔君至少有三百岁了，她家玉哥哥可才刚十八，也不知这魔的脸皮厚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还能对着一个能做他曾曾曾曾……孙的年轻人叫哥哥。
燕扶玉已经听习惯了，倒是反应平平。
两人一魔停在锦绣坊门口。打眼往里一看，便能瞧见里面各种花花绿绿的衣裳，其中以女装居多。
“三位贵客，可是要买衣裳？快快里边请！”三人何其瞩目，刚停在这里，锦绣坊里的人便看到了，掌柜甚至亲自迎了出来，笑容满面地道：“咱们锦绣坊是安阳府最好的成衣店，里面款式多样，便是与京城相比也不差的。”
两人一魔跟着走了进去。
掌柜倒是并未夸大，锦绣坊的衣裳款式确实很多，而且制作精致，很是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对于女孩子，更是致命的诱惑。
路迢迢当即便被吸取了注意力，忍不住开始选衣裳了。
酆渊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唯独燕扶玉站在店中，没有动。
“这位公子，您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和颜色？尽可说来！”掌柜见此，便亲自招呼，“或者我们也可以为你推荐。咱们锦绣坊里的男装也是数一数二的。”
锦绣坊的掌柜是个女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生得颇有风韵。再加上她笑意盈盈，更是让人心生亲近。
掌柜心思细腻，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客人，所以立刻就看出了燕扶玉的尴尬和无措。与同行的另外两人相比，这位长得最好看的公子竟意外的腼腆。
“掌柜的唤错了。”正这时，酆渊先开了口，“不是公子，而是小姐。”
“……什么？”
掌柜愣了。
因着幻灵珠的原因，在外人眼中，燕扶玉只是生得极好的年轻男子。掌柜忍不住盯着燕扶玉看，只觉这位公子虽生得不算高大，但也不出奇吧？
“烦请掌柜为我选一套女装。”燕扶玉看了酆渊一眼，终于开了口。进入这样的店面，她确实有些手足无措。
自有记忆来，燕扶玉便从未穿过女装，更没接触过，如何会选？
“这等小事，便不用劳烦别人了。”酆渊忽然走近，倾身附在燕扶玉耳际，轻唤了一声，“我来为……姐姐选吧？”
姐姐二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燕扶玉不置可否。
酆渊唇角笑意更深，打量了一周，却是皱了眉：“你们店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可有流仙裙？”
“……回公子，自然有。”掌柜反应过来，忙回道，“我这就让人拿出来。”
“要最好，最漂亮的。”
酆渊补充了一句。
“是！”
据闻流仙裙兴起于几百年前，在那时，最受姑娘们欢迎。只是时移世易，多年过去，流行自然会有变。锦绣坊通常只会把最流行的款式摆放出来。
很快，数套流仙裙便被拿了出来。
即便是多年前流行的款式，但放在今日，依旧好看极了。只是流仙裙虽美，对穿它的人也有要求，是以，能够真正驾驭住这衣裳的人并不多。
掌柜又忍不住看了燕扶玉一眼，心想，若是这位公子……哦不对，是姑娘换上，想来定能艳冠群芳。
“这套吧。”
酆渊看了一眼，指了那件水碧色的。
“姐姐，去试一试吧。”他笑看着燕扶玉，不紧不慢道。
燕扶玉没有犹豫，接过衣裳，转身进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