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
“燕扶玉。”
来人淡淡的替他补充完整了这个名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但依然让燕长乐骇得脸色发白。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脱口而出。
他明明都安排好了，他不仅拿出了雪蚕娟引路迢迢出来，也放出了天魔现世的消息，引开燕扶玉的注意。
所以，燕扶玉此时不是应该在除魔的路上吗？怎么可能还在京城？不但如此，甚至还就在他身边！
燕长乐几乎骇得魂飞魄散，恨不得转头就跑。然而在那双清冷的眸子下，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僵硬着站在原地。
燕扶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瞧了下方的路迢迢与三公主一眼，随手布下了一道结界，彻底隔绝了外人的窥探。
见此，燕长乐脸色惨白。
“看来，你看到我很意外。”燕扶玉淡声道，“是不是认为我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京城？”
燕长乐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以燕扶玉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有天阶魔物现世，怎么可能不亲自去看？
为了让此事万无一失，燕长乐是真的召了一只天魔来。
他到底是奉君上之命，其他魔物便是不服他，也不得不配合他，所以还是来了。而且听说燕扶玉受了伤，有其他的天魔也想趁此机会，一举歼灭燕扶玉。
燕长乐心中也是如此期盼着。
若是真有魔物能杀了燕扶玉，那他就可以解脱了。至于君上的任务，毕竟是其他魔物杀得人，所以也怪不到他头上。
结果谁能料到，他计划的很好，燕扶玉却根本没有上钩？燕长乐想不通。
“你该知道，是真的有天阶魔物来了。”他忍不住鼓足勇气提醒，边说，边紧紧盯着燕扶玉的神色。
燕扶玉却是面色未变，依然淡然如初的看着他，不紧不慢道：“那又如何？”
燕长乐瞪大了眼睛。
“魔界不止有一只天魔，甚至是圣阶魔物，人间也不是只我一个灵师。”燕扶玉淡声开口，“卫道司更不止一个天阶。”
说到此，她忽而笑了一下，眼底却是冷的，“况且，你莫不是忘了，本使即将成婚了？还是说，你故意选在这个时间，正是为了阻止这场婚事？”
已经被发现了，燕长乐也没有奢望能够瞒过燕扶玉。他已经深刻的领教过燕扶玉的强大和聪慧，闻言，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说吧，这次的目的是什么？”燕扶玉道，“本使想，你应该知道撒谎的后果。虽然留着你还有点用处，但也不是唯独要你，本使不介意即刻送你上路。”
面对魔物时，她从来都是冷酷无情的，从不会有半分心软。
燕长乐听懂了他话里的认真，咬咬唇，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是我想这样做的，是君上的吩咐。他、他要我把路迢迢抢过来！要我……娶路迢迢。”
说话时，他小心翼翼观察燕扶玉的面色。
果然此话一出口，燕扶玉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
“是君上的吩咐，不关我的事！”燕长乐心口一跳，连忙辩解，“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做，君上会杀了我的！”
“所以你想怎么做？”
燕扶玉忽然问。
燕长乐心头一哽。
他倒是想狡辩，但已被抓了个正着，还能怎么狡辩？况且，面对的还是燕扶玉，他根本骗不过燕扶玉。
他感受到了燕扶玉的杀意。
如烈火一般朝他扑面而来，几乎要把他完全吞噬，死亡的恐惧再次困住了他，如附骨之蛆。
燕扶玉已经祭出了诛魔剑。
当初她留下燕长乐，是因为便是杀了他，魔界定也会再派人过来。反倒是留下他，可以将计就计，便于掌控。
可前提是，不能犯到她的底线。
她决不允许这只恶心的幻魔打路迢迢的主意。
“不、不，你不能杀我！”燕长乐脸色煞白。
“既是魔，有何不能杀？”人与魔本就是天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魔吃人，人杀魔，这世上难道还少了吗？
燕扶玉脸色冷冽，毫不犹豫的祭剑而出。
“不，不可以！”燕长乐慌忙躲避，却依旧被诛魔剑刺穿了肩膀，他捂着受伤的肩膀吼道，“我这具身体可是人身！燕扶玉，你知道我为何能瞒过你父母他们吗？因为这身体就是你弟弟的身体！”
正因为这具人身，燕长乐才能躲过这一剑。
但也仅仅如此了。
“你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不，不对，你不想知道他现在哪里吗？！”锋锐的剑尖停在了燕长乐眼前，只差一点，便能刺穿他的脑袋。
真正的燕长乐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燕扶玉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敢去想。她当然知道，幻魔为何能瞒过她父母，瞒过师兄，都是因为这具人身。
若不是这具人身，便是幻魔幻术高超，也不可能真的代替燕长乐。
可偏偏，它占据了这具人身。
这具本属于她双生弟弟的身体。
见诛魔剑停下了，燕长乐大松了口气，剧烈的喘息着道：“你不能杀我，否则，你就永远无法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了！”
这具人身能长大这么大，也就是说真正的燕长乐也活到了这个年纪。当年被扔下悬崖时，他幸运的没有死。
可如今身体被幻魔占据，他还活着吗？
“……他在哪里？”
燕扶玉冷声问道。
她自然知道燕长乐是为了活命才这般说，也许真正的燕长乐已经彻底死了，但……哪怕还有一丝希望在，燕扶玉也不能放弃。
幻魔可恶可恨，可“燕长乐”是无辜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死了，作为姐姐，她也要查清他死亡的真相。
她不能让自己的弟弟消失的不明不白。
他们姐弟分离十八年，从未见过一次，更未相处过一刻，或许没有手足之情，但却有手足之义。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燕扶玉心口忽然一疼，像是被人用利刃扎了一下一般，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我、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我知道，他没有彻底死去！”幻魔立即道，“当初找到这具人身时，这具身体还是活的，只是已经没有了魂魄，陷入了沉睡。”
闻言，燕扶玉眉心紧拧，看向燕长乐的目光凌厉异常。
“……我不是故意要占据这具身体的！”燕长乐立刻道，“这是君上的吩咐，我不得不从。不过你若真的杀了我，若你弟弟的魂魄回来了，那他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