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燕扶玉!
原来竟是这样的阿玉!
卿玉一瞬间便明白了这个称呼的含义,脸色霎时没了一点血色。因为太过震惊,便是晏无量离开,她竟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这一刻,她的心里只盘桓着一个念头——
中了迷情香的晏无量,一直念着燕扶玉……这代表着什么?便是傻子也清楚!
长使……竟然心悦少使?
哪怕已经知道这是个事实,卿玉一时间也不敢相信。毕竟这实在是太荒唐,也太骇人听闻了!
少使可是个男子!而且,他身上还有婚约。长使……怎么会喜欢上少使呢?意识到自己撞破了多大的秘密,卿玉的身体立刻抖了起来。
无论是长使,还是少使,身份都不一般。
若是这个秘密传出去……怕是整个大胤都要因此震动!
她后悔了!
后悔对晏无量使用了迷情香。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残忍的秘密,这比长使对她无意更让她绝望。
*
燕侯府,辰月居。
燕扶玉挥退了下人,就连莲溪也被她赶了出去,只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与晏无量分别后,燕扶玉便去了卫道司领罚。
其实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最应该做的是好好养伤,但这三十刑鞭早晚要领,她既已经说出了口,那便不会反悔。
她明白,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够理智。
——或许,她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么豁达。
这三十刑鞭下来,燕扶玉再次伤上加伤,已经伤了元气。内伤不说,外伤也很严重,她整个背部已经遍布血痕,看上去尤其吓人。
未免莲溪担心,这次领罚,燕扶玉是避着人去的,自然也不会让莲溪给她上药,否则,那丫头看到她身上的伤,怕是又要哭鼻子了。
只是鞭伤在背部,燕扶玉自己上药到底有些不方便,便折腾了许久。
“公子,你在屋里作甚?”
燕扶玉在屋子里待了太久,莲溪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终是忍不住敲了敲门,“我进来咯……”
好在她进来的瞬间,燕扶玉立刻收起了药,拉上了衣裳,盖住了狰狞的伤口。
“我没做什么,就是休息了一会儿。”燕扶玉面色不变。
“真的没事吗?”莲溪还是觉得不对劲,她鼻子动了动,秀眉微蹙,“公子,我怎么闻着这屋里有一股药味儿……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说到此,莲溪登时就急了,忙冲到了燕扶玉身边,伸手就要解她的衣裳。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手腕上的伤,你不是看到了吗?”燕扶玉挡住了她的手,笑道,“放心吧,我已经上过药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被纱布包裹的手,上面笼着一层浓郁的药味。
“……真的只是这样?”
莲溪还是有些不放心。
“怎么,难道你还盼着你家公子受伤不成?”燕扶玉笑着反问了一句,不等莲溪回答,便转移话题道,“行了行了,我真的无事。你既然这么闲,那就去给我下一碗鸡丝面,你家公子饿了!”
果然,一听到自家公子说饿了,莲溪也顾不上多想,一心只想让自家公子填饱肚子,忙道:“那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做!”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跑出去了。
待到她离开,燕扶玉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想着莲溪估计要等一会儿才会来,她重新掩上门,便再次解开了身上的衣裳,准备继续上药。
“谁?!”
只是她刚一动,忽而眉心一拧,当即厉喝一声。并在同时,瞬间拉上了自己的衣裳。
方才,她敏锐的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异常波动。
有人来了。
或者……不是人。
“哥哥,是我。”
下一瞬,燕长乐的声音忽而在窗口响起。
燕扶玉脸色微凝,挥袖一扬,立时打开了窗户。窗外,站着一个容貌隽逸的青年,正是燕长乐。
“你怎么在那里?”看到燕长乐,燕扶玉心中立刻提高了警惕。
不知为甚,面对此人,她心里总会生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或者,准确的说,是面对另一个燕长乐,而不是只为幻魔的他。
“哥哥说笑了,你因我受伤,我怎能不来看你?哥哥,我很担心你。”说话间,青年倾身一跃,便进了屋里。
话虽这般说,但他的眼中并无什么关心,倒是兴味更多一些。
——此人根本没有多加掩饰,仿佛并不担心燕扶玉拆穿他的身份。
“二弟不用挂念,只是小伤而已,为兄无事。”既然如此,燕扶玉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不动声色地回道,边整理自己的衣裳。
此人性格行事都太过诡谲。
两人之前也算是交过手,燕扶玉更清楚的知道这人有多么强大,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方才是故意让她发现自己的?
若是如此……此人看到了多少?
她身上虽有幻灵珠,能够蒙蔽混淆他人对她的认知,可是改变不了她身体的本质。她方才可是解开了大半的上衣。
燕扶玉手心不由冒出了一些细汗,手指更是越发攥紧了身上的衣裳。虽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内心的担忧和焦灼。
她的身份是燕侯府的大秘密,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此人当真看到了……
思及此,燕扶玉不动声色的观察青年的面色。
“哥哥怎么这般看着我?”不等燕扶玉开口,青年率先出声,声音里似蕴着点点笑意。
一边说,他一边朝燕扶玉走近,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放在燕扶玉身上,“哥哥难道是担心我发现了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越甚,衬得那张隽逸非凡的脸更亮了几分,然燕扶玉的心却是提的更高。
“二弟何出此言?”燕扶玉面色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你若是担心为兄,大可直接从辰月居正门进来,为兄自不会拦着你,何必躲在窗口?”
“哥哥有所不知,因着今早的事,爹娘很是生气。我怕他们误会,也怕哥哥对我生了间隙,所以才不得不悄悄来。”提到今早的事,他脸上挂着浓浓的歉意,仿佛真的为此感到抱歉,“哥哥也别误会,爹娘不是不关心你,只是误会了罢了。”
若燕扶玉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今日受了这般大的诬陷和委屈,再听到此话,心中定然会更加难过。
父母的偏爱,从来都是最伤人的。
但她不是常人,便是伤心,也不会影响她的判断和决定。她看得出,此人似乎特别喜欢看他人痛苦难过,甚至以此为乐。
他想看她伤心,激她发怒。
既如此,她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有劳二弟关心了,不过是小事而已,我不会怪爹娘的。他们只是关心则乱,我明白。”
她其实很不喜欢与人这般虚以逶迤,然此刻,不得不耐着性子与此人互相试探。
“哥哥果然豁达洒脱,不愧是卫道司少使,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明明是夸赞的话,但从青年的口中说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讽刺。
“不过此事到底是因我而起,我不能置之不理。”不等燕扶玉反应,青年忽然坐到了燕扶玉身边,拽住了她的衣裳,轻笑道,“我知哥哥不想让他人知道你去卫道司领了刑鞭,这伤在背部不好上药,不如就由弟弟代劳吧?”
话音未落,他手上用力,直接拽下了燕扶玉的衣裳。
只听撕拉一声。
那是布帛裂开的声音。
一片玉白若影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