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伟的下颚、嘴巴、鼻子、眼睛正一点点被河水吞没,一旁的阿明赶紧过来帮忙;他和李剑眉,每人用两只手交叉缠住小伟的一只手,大喊一二三;一起发力。终于,就像拨萝卜般,将小伟扯了上来。
小伟上岸后,就像被冰水浇注似的,浑身发抖,小腿往下还有一块块如淤泥样的印记,红中带紫;但和民间传说中的黑色水鬼手印大不一样。剑眉他俩关切慰问,小伟却置若罔闻,衣服都没穿,好像受了莫大刺激,光着屁股疯了似的就往家那边跑。当夜就发了高烧;后来家人请郎中,调理半旬左右才渐渐好转。
话说小伟走后,李剑眉和阿明还在河边;毕竟年少胆大,他们以为小伟是落水受惊(当时把腿上的印记也当成了河里淤泥),并没太在意,但也准备打道回家。结果,刚到河堤,又碰到个叫大毛的伙伴;经不过大毛一阵挑唆,三人决定再去河里游泳。
怪事就在此刻发生:三人刚到河边,就又遇见那条大鲤鱼,和刚才情形一样,依然在岸边水草上无精打采的躺着。这个时候阿明就多了一个心眼,他跟李剑眉说一起去岸边捡石头,把鱼砸晕后再捞;大毛留在原地看守。
结果等李剑眉和阿明捡完石头回来,已经空无一人,大鲤鱼不见了,大毛也不见了。两人边跑边喊,找寻半天也不听到大毛的回应,更别说找到人了。两人意识到出了意外,忙慌不择路的回到镇上去叫大人。
当天下午,半个镇子的人都发动了,在河里面整整打捞一天一夜,一无所获,大毛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丝毫不见踪影。第三天的时候,在下游河坝处有人发现了大毛浮肿的尸体,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密密麻麻,既细且长,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吮一样。而且大毛的手上还紧紧抓着一个大鱼鳃,怎么也分不开……后来,有年长老者想起前朝年间也发生过类似事件,被众口相传为“鱼钓人”。
李剑眉讲完后,大家不约而同全部望向爷爷,想听听他的高见。爷爷说道:“早年我在京城时,听河道总督府的朋友提过,江河湖泊里的鱼要是吃了沉尸,就会长得异常肥大;如果这人是含冤而死的,那吃了它的鱼就会又腥又臭;而且冤魂会附在鱼身上,浮到水面,勾引人去抓;如果人真被鱼引到水里,那就会被他抓了替身。”顿了顿,叹道:“我想,剑眉刚讲的鱼钓人,缘由也大概如此罢!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矣……”
众人默不作声,纷纷揣摩着这句出自老子《道德经》篇章话语的真义。忽然,一阵急促低沉的吱吱声音从附近传来,紧接着就是有物体倾轧摩擦地面的嗤嗤声,混杂着树枝碎石翻滚的哗哗声;我们赶紧起身,我一愣,难道是大老鼠?
我还没开口,赵若兰手指右后方,道:“快看……”
我循声望去,映着微弱的月色,只见一团黑漆漆的圆球,有点像汽车轮毂;正跌跌撞撞、忽上忽下的在地上滚动。大体方向竟是朝我们而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往浑河而去,毕竟我们现在位居其中,正好挡住了路线。
这到底是什么?真有如此巨大的老鼠?可没听过老鼠会如此行走的啊?霎时间,数个疑问涌了上来。
爷爷示意大家闪开避到一旁,随着圆轮渐渐接近,我们开始看清它的庐山真面;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老鼠,最少有三五十只,尾巴被杂乱无章的纠结缠绕在一起。它们根本无法朝一个方向移动,所以只能像车轮一样,不停地旋转着向前翻滚。地上被带起不少树叶、杂物、石屑……
赵若兰惊叫一声,赶紧后退;我们几人也都连忙挪步。它们又近了一些,我强忍恶心再看几眼:原来那些尾巴,是混合着褐血、毛发、树脂还有粪便等等污秽之物;被严严实实的粘黏成一团。我甚至怀疑这些老鼠从出生下来就是如此(西方科学家考证确实是这样)。最让人作呕的是它们不止有活着的老鼠,瘦的、胖的、病的……还有死老鼠,甚至有几支只剩下部分残躯、骨头……
随着它们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恶臭。稍微闻到,我的喉咙和鼻子便感到灼热和刺痛, 胃里一阵难受就想呕吐。旁边爷爷已经惊叫道:“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