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邪祟作乱,民丧殆尽,乃移平乞南,建启南一镇。
——野史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空间正在消散……而我也并没有发生转移,这意味着什么情况,道长你难道不清楚吗?”
安时梦看着周围正在不断崩毁着的一切,神情涌上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然而小道士之后的一句话则是让他突然神情一振。
“安施主,为什么一定要前进才会看到真相呢?”
只见小小身影背着比自己还高的法剑,蹦蹦跳跳地躲过了道道‘裂缝’,不时地回头看几眼那些通往未知的虚无缝隙,似乎正在享受着新奇事物的乐趣,天真与童稚两个词写满了整张小脸。
闻言,安时梦仿佛抓到了幻梦的一角,神情显得既惊喜又有些惶恐,忍不住接着道:
“道长的意思是……阿晴她只是藏在‘过去’里了?!”
疑问刚出口,他便猛然站了起来,但又有些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着:
“不对……在‘过去’里的她明明就是幻影!”
“嗯……是,也不是。”
小道士此刻已经来到了安时梦的面前,面对眼前满是疲惫气息男人的疑问,他既没有直接否定,也没有直接肯定男人的自问自答……
“那到底是为什么?”
安时梦又一次体验到了深深的迷惘,这种不知该往何处去却又内心焦灼无比的感觉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如果……每一段梦境都藏了一缕碎片呢?这样的话,安施主还能肯定自己的想法吗?”
小道士闻言却是不紧不慢在安时梦眼前来回踱步了几下,似乎是完全不在乎着周围正在崩溃的空间,好一会儿,才在某人的殷切目光中缓缓回道。
“所以……”
“碎片要怎么找?”
听到了‘碎片’二字的那一刻,安时梦面露恍然,但随后又有些神情难看起来,环视了周围一圈后接着道:
“这可是无穷无尽呢……”
听到眼前男人的话语,小道士却是从怀中摸出了一面小小的铜镜并紧接着递了过去。
安时梦迟疑着接过了铜镜,神情带着些许不解道:
“什么意思?”
“照照镜子,你就明白了……”
闻言安时梦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依照小道士的话开始端详起了铜镜中的自己。
一张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略带冷峻的俊脸顿时映入了眼帘,在这张脸的加持下,安时梦稍稍打扮一下便几乎能直接去演古偶戏剧的男主,而在任何地方这张脸也都称得上是型男担当。
但就在这令人艳羡的剑眉星目之上此刻却是被一团不祥漆黑紧紧笼罩,且在漆黑之中还时不时伸出几缕犹如枝丫一般的事物在空中游曳……
看到镜中诡异一幕,安时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而镜中的情形却又实实在在的映照着他的动作,这让他头皮有些一紧,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小道士。
“这是福娘的遗馈……最初的祂可能真的拥有一颗真心,只是无穷无尽的欲望与恶意被当成了祷词献给祂时,一切便已经结束了……”
“通过它,你便能感受到林施主存于‘过去’的碎片……”
……
“报告,任务顺利完成!无重大人员伤亡!”
不知何方的草庐之外,数名奇装异服的数人整齐列队,为首的年轻人正跟着眼前衣着朴素的老者做着汇报。
“好,辛苦了……”
……
“报告,患者心率突发失常……”
说话者明明一身护士着装,但行事姿态却是隐隐有着行伍之人的风格。
“嗯……不急,且先等等……”
“可是这真的不用干预吗?”
护士似乎有些担忧那名患者的情况,说话间还时不时望了望监视器中那名躺在病床上被密密麻麻仪器包围着的少女。
“不用,我说了先不用,有事我一人担着便可。”
回话之人态度很是恶劣,但向来为人正直的护士却意外地没有反驳,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对方高高翘起的二郎腿。
……
“额……这是哪里?”
姜水北岸,浑身湿漉漉的白衣身影从水中缓缓爬到了岸上,似乎是‘泡’了太久的缘故,藏于乱发之中的脸庞神情显得有些迷茫。
似乎是想努力记起来什么,但在下一刻却又感觉到自己的脑壳像是被人一刀劈开一般,不由得赶紧停下了刚刚开始的思考。
“嘶……头好痛……”
此刻正值深夜,皎洁的月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姜水上,将一整条河流晕染出了银白色的幻景,微微拂动的水流泛出了宛若梦境般美好的静谧。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白衣身影出现在了岸上,原本树林中一直鸣叫不断的各类蛙虫突然失去了声响……
“衣服……湿了?”
有些喃喃自语的声音还未消散,原本湿漉漉贴着身体的白衣便顿时恢复了干爽的姿态,在乱发的两相配合之下……像是一副月下女鬼图。
“额……头还是好疼……要找个地方歇一歇……”
……
“家人们,今晚月色分外迷人,正是夜钓的好时机,看我表演一个爆护!”
不远处,年轻人似乎正在操控着手机发着信息,拍了几张照片后却是开始和网友吹水了起来。
“呃?这里有个人……”
也许是手机太过诱人,又或者是网友的话语让年轻人很不服气,此刻的他忙于打字,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远处白衣身影从水面上渐渐‘飘’了过来。
“你……”
“谁叫我?”
年轻人在手机上打字正起劲,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打招呼,但打字时打着打着年轻人却是感到了身体一阵发冷,旋即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边好像就自己一人……那……刚才的声音是谁?
咽了一口唾沫,年轻人颤颤巍巍地微微偏了偏头,随即,一双掩藏在乱发之中的猩红瞳孔映入了眼帘……
顿时两眼一阵发黑,却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呃,昏了……算了,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了……”
白衣身影‘悬’在晕倒的年轻人面前,有些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然后便又选了一个方向似缓实快地‘飘荡’而去……
……
“你是谁?”
老式骑楼之上,白衣身影有些不解地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英俊男人。
熟悉的是气息,而陌生的是眼前男人那莫名的态度。
“我叫安时梦。”
说完这句话,名叫安时梦的男人却是直接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眼前的白衣身影,随后却是一点也不管乱发之中红瞳的眼神逐渐不善,自顾自地说着:
“来,我帮你梳头……嗯,顺便修修边……”
片刻过后,男人满意地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扎了一个可爱丸子头的赤瞳少女。
即便她那不善的眼神和凶厉的气息已经在充分警告着眼前的男人,他也还是不管不顾地做着自己的事,将身前人儿的一袭青丝打理完毕后,接下来男人却是径直将手中的剪子递到了此刻眼神有些愕然的少女手中……
“来,杀了我。”
月光笼罩之下,他嘴角缀着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