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体验过活着‘火化’的感觉之后,安时梦又体验了一遍完整的庭审和枪毙流程。
在子弹即将穿过脑袋的那一刻,他想起来许多,其中一件事就是曾经在林依晴还清醒时,带着她去靶场体验了一番大口径步枪打西瓜,那时眼里冒着星星的她还是让安时梦很有成就感的。
不过当应声而爆的不是西瓜,而可能是自己的脑袋时,他就大概没有那么淡定了,安时梦只得闭目假寐,即使他此时已经略微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了,但还是忍不住自己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安时梦按捺住了自己本能想要发动的能力,瞬息之间,他便看到了眼前空间如同刀割斧劈一般片片裂开……
随后如他所料,眼前出现的场景不再是‘表层’大雨连绵之下的启南镇 ,而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场景。
此时的‘自己’正半跪在一座诡异塑像之前,状似虔诚地向殿堂中那高高在上的事物献出谦卑的祈祷。
安时梦赫然发现自己再一次失去了掌控力,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以某个角色为视角去体验‘剧情’,除此之外什么事都办不到,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憋屈感,但旋即又意识到了某种可能,于是耐住性子开始继续观察着视界中的一切。
这是一间由茅草搭建而成的房子显得颇有些寒酸,但安时梦又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穿着依旧属于现代材质的服饰,而随着古怪祈祷仪式的进行,他又看到了有些割裂的‘贡品’。
一边是现代的包装食品,种类各种各样都有,显得很是琳琅满目,但另一边偌大的地方却只是放着一堆焦黑呈团状的事物,旁边还点缀着数根干瘪蜷曲着的不明存在。
虽然安时梦此刻很想走近看清那些东西,但这具身体完全处于‘剧情’托管状态,完全不听他的使唤,让其无奈地放弃了本有的想法。
祈祷仪式没有持续很久,安时梦看见‘自己’缓缓站起身来,伸出手缓缓整理了因动作而有些变形的衣服一番后却是直接往着草屋外面走去。
此刻安时梦的视界顿时亮堂了许多,草屋外是一片颇大的空地,四周的树木被悉数砍伐一空,显得很是开阔。
而在这具身体踏出草屋外的同一时刻,屋外响起了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使者先生?”
话音未落,安时梦的眼前便冒出了一个面色发冷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在‘之前’见过的大祭司。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况是既被耍又被利用,安时梦顿时有了一种想要跟眼前的老东西‘好好聊聊’的冲动,不过旋即他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挂机状态,根本无从动手可言。
“嗯,娘娘还算好说话。”
这副身体的原主似乎并不在意大祭司刻意发问中隐藏的意味,只是自顾自回答着。
“使者先生,你难道就不想感受一番圣器之妙用吗?”
闻言,安时梦所观测的‘角色’却是带着几分不屑的语气道:
“祭司,我姑且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叫你一声祭司,如果你只想用这个来做筹码,那恐怕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
大祭司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沉默了一阵,旋即却是很‘自然’地切换到了另一个话题上去。
“仪式即将开始,所有祭品都已到位。”
“圣器主祭位缺一个受过‘赐福’的人来主持……”
“呵呵,怎么……你不想主持吗?”
听到大祭司的话,安时梦所处视角的此方直接冷笑了两声。
“使者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
“是嘛,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误会。”
似乎是觉得这样聊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大祭司直接干脆开口道:
“使者先生,你也清楚,主持仪式需要耗费一定的寿数,而我如今阳寿已经所剩无几,实在是无法承担主祭位的重责。”
“看来是你这老家伙快不行了啊,我还以为你又藏着什么坏心眼呢?”
视角所处的‘角色’的性格看来很是‘开朗’,说话毫无顾忌,根本不怕眼前的这个实力极其恐怖的人暴起发难,
“说吧,要我做什么,别玩什么小心思,不然之后捕杀祭品就让你们自己去吧。”
“使者先生,有话好说嘛,年轻人阳寿充沛自然无伤大雅,可我这把老骨头就大概撑不过去了。”
随后,大祭司露出了招牌神棍似的神秘笑容,旋即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示意眼前的人跟上,
“使者先生,请!”
跟随着眼前有些佝偻着身子的大祭司,穿过了草屋后一小段带有砖瓦结构的长廊后,来到了一间有些昏暗隐隐透着几分凉意的房子内。
这间房子建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房屋和长廊之上都被厚厚的枝叶交替掩盖,如果不是高清航拍或者有心人的窥视,这处地点已然可以算作非常隐蔽了。
“还挺舍得下成本,制冷机买了挺多的吧……”
安时梦看着‘自己’伸出了手掌,摊开五指似乎在细细感受着此间的凉意。
闻言,大祭司却是笑眯眯地回道:
“涉及这么多祭品的保存,不得不如此,不然有可能还没等到仪式举行便已经腐坏了……”
“使者先生想检查一下祭品吗?”
“免了,这里面不少是我亲自动手的,就不必想着恶心我了。”
视角所处的‘角色’似乎有些不太耐烦,直接将大祭司的提议拒绝了之后,便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去把仪式用品悉数搬到了主祭场了。”
“算算时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开始布置。”
大祭司好似早就预料到他会问出这句话,语气显得十分舒缓,不复刚才的奇怪姿态。
……
在刚刚离开的草屋外,此时正有着一大批身着粗麻制成的汗衫身影正卖力地将一捆捆木柴和油料从货车上卸下。
不一会,他们所努力建造的事物便渐渐成型,从天空俯视这堆看似乱七八糟摆放着的事物时,却能发现它们隐隐摆出了一张神情扭曲的人脸,在其‘眉心’之处放置了一个相对而言显得比较‘现代’的木质台子。
上面被红色绸布覆盖,而红布的图案却隐隐让人觉得应该放点什么东西上去。
比如,一把剪子。
……
浮生若梦,岂得天时;
获须臾之幻,失常世之安。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