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只属于富江的盛宴就此拉开序幕。
不惧死亡的少女在林间起舞,从树上掉落的碎肉,淌在草地的内脏,在红色的裙摆旋转间再度复苏。
头颅直至被砍下也仍然带着甜美的笑意,倒映着疯狂的眼珠从箍不住的眼眶中滚落。
六只眼的恶鬼拿着怪异的长刀奋力挥砍,却无法阻止舞会的进行,鲜血化作动听的乐符,躯壳堆积成红色的舞台,月色是灯光,笑音是掌声,被邀请的主人公踉跄的拉上舞台,手上的可怖的刀刃被无数的舞伴夺走。
被邀请着转个圈,在血池里踩出舞。
在掌声之中痛饮下这杯甜腻的美酒——
“咳咳咳咳!”黑死牟猛然惊醒,紫藤花浓烈到令鬼作呕的气息被他呛出,腐蚀一样的灼烧感让他短暂清醒,当机立断让血肉长出刀刃,撕碎了蜂拥着他的富江,从包围中勉强逃出。
“怎么吐了呢?”
略微带点可惜的声音从他头顶上响起,黑死牟抬头,看着那个在一片花白中穿着漆黑和服的少女。
我略微有点苦恼。
“是因为难喝吗?没办法啦,毕竟是药嘛,紫藤花的话果然我还是更推荐紫藤花茶哦。”
“不过,你也不要这样娇气嘛。”我对着手指,“毕竟紫藤花茶虽然好喝,但是好像毒不死你们。”
黑死牟喘了口气,拿回自己的刀。
我笑着歪了歪脑袋,邀请似的敞开怀抱。
“不来杀了我吗?”
面前刚从富江的织网中逃离出来的鬼武士摇了摇头。
“你并不是人类,也不是鬼,但你肯定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赏赐,为什么还要违背那位大人。”他看着我,单纯的提出了疑惑。
“.......赏赐?”我愣了一下,附近被绞杀一空的富江再度开始复苏,我没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伴随着靡靡的窸窣声,响彻在寂静的夜里。
“你管那玩意叫赏赐?”
我越笑越大声,最后差点抽过气去。
抹了抹眼泪,我笑着告诉他。
“去TM的狗屁赏赐,如果你觉得当成走狗是被赏赐,觉得自己的亲人被杀是牺牲的必要,那我也是在赏赐他,我还比较好心,直接赏赐他下地狱。”
黑死牟挥刀劈开成片的富江,皱着眉头,似乎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成为鬼之后可以长生不死,只是区区血脉联系,何必那样冥顽不灵。”
“鬼是进化物种,和人类已经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存在,何必在为凡人哀悼,继续用那种弱小的笼子困住自己,看来,你完全没有成为更高物种的觉悟!”
他越说似乎越生气,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怒喝起来,我翻了个白眼,坐在石头上冷眼看着无尽的富江鲜血滚落。
“大哥,说这种话骗骗别人可以,把自己也骗进去就是你的不对了,更高物种?进化?细胞也可永生,还没有弱点,按你这个说法最原始的存在就已经是最高等了,那还有必要进化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和他聊为了家人复仇,他只会觉得不可理喻,恰好,我也不乐意让恶鬼谈到我的父母,于是直接只聊所谓的进化。
“是,我们已经不同于人类了,但怎么就变得我们比人类更高级了?”
“人类会死亡就算低级?那你们也会死,被太阳烤烤就只能尖叫着死亡的生物,连爬虫都不如吧?”
皎白的鸿月划过山间,我的头颅被轻松扫除在地。
哦哦,看来被气得不清。
很快我又拍着并不存在灰尘的衣袖从林中走出,看到黑死牟再度一个绚丽的大招,杀死了这一批的富江。
他转过脑袋来看我,还没等我有反应,刀尖就捅破我的锁骨间隙,将我一下钉在树上。
我的双脚晃荡在空中,全身上下的重力都全靠锁骨间的这柄刀刃支撑,重量加上支撑点的不平衡,让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黑死牟盯着我,“原来你怕疼。”
“那又怎样?打算凌迟我?”我额头上冒出冷汗,却仍然毫不在意的继续刺激他。
不过这边好像没有凌迟这种刑罚。
我没去自取其辱的企图拔下这柄刀,反正以富江的体质,这具躯体很快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便转移话题,“虽然一开始还不敢确认,但这特效一样的剑气,你曾经也是鬼杀队的剑士吧?”
黑死牟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微垂着头,似乎在发呆。
他知道光靠杀是杀不死我了,将我控制也无济于事,富江被杀了太多次,复苏时间也越来越快了。
土地都吸收不进鲜血了,地上形成一片泥泞的猩红色小洼。
由于富江血肉这样密集的存在,她们很难一个个在长出单独的个体,现在基本都是好几个富江头连着手,身体连接在一起,长藻一样的头发散落在躯干上,块头又大又厚。
如果杀掉着家伙后,清理后事看来也很麻烦。
上弦对毒素似乎有着超常的抗性,那种话都说不清楚的鬼一勺药膏抹到皮肤上就能致死的量,在上弦这里却喝了一倍进到肚子里都没事。
砍头呢?我看见背后蠢蠢欲动的富江,用眼神示意她捡起泡在血水里的斧头。
那群富江冲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兴冲冲的跑回去捡斧头。
“我和大人联系了,说明了你的情况。”
就在我和我的复制体眉来眼去的时候,黑死牟突然抬头对我说道。
我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富江们已经拎着斧子兴冲冲的跑回来,抡圆了胳膊砍向黑死牟。
——叮!
斧头与脖颈相撞见,竟然发出了如同打铁一样的声音。
脖子没破半点皮的黑死牟转身抽出固定我的刀刃,将我踩在脚下,回头就将再度复苏的富江砍了个稀烂。
“大人说,你这种状态,是血液没给够的原因,让我再给你赏赐你一点血吧。”
“你该感谢那位大人。”
鲜血从黑死牟的胳膊处滚落,对方强行将血液塞入我的喉咙,我只来得及用血鬼术抑制住富江的蛊惑,之后就彻底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