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絮真人将装有丹丸的藏蓝小瓷瓶，趁着邱杳杳神思游离的契机，塞进她怀里。
倏尔间，她利用术法，消失不见，像是生怕邱杳杳会抓着她，刨根问底。
直到正式弟子仪式开始的前一日傍晚，邱杳杳也未能得到机会去找陆青寒问个清楚。
因为她发现自己即便每日有岚絮真人提供的天元固灵丹服用，她依旧感觉到自己身子的虚弱，这种虚弱如同身上力气与魂灵，每时每刻，都在悄然无声的流逝，至于流逝到哪儿？邱杳杳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这两日，因为虚弱，她开始时醒时睡。
大多数时辰，都是岚絮真人亲自照料她，常伴榻边，或将自己的法力不断输送过去，或是变着法的将各种仙品灵药送到她嘴里。
邱杳杳暂且搁置下心头那些疑问，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恢复当中，看着岚絮真人时时凝望她，充满着希冀而灼灼的目光，仿佛像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邱杳杳甚至觉得，并非所有神仙，都是无情无欲无求无念的，至少玄素道的岚絮真人，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岚絮真人的心里，藏着“执念”二字。
邱杳杳被这些仙品灵药，温养浇灌，如同吊着一口气，身子时好时坏，却毫无痛处，可她能从四肢百骸的不断变化，感受到生死之间反复拉扯的煎熬，这种煎熬，对于经历过濒死的邱杳杳而言，似乎也能释然。
***
白驹过隙，今儿是玉涧派举行正式弟子礼仪的日子。
栖芳殿，景宁院。
一阵淡香，将沉溺于梦境中的邱杳杳唤醒。
“你醒了？感觉如何？”
岚絮真人扶着邱杳杳坐起身，将两个软垫搁置在她身后，邱杳杳看向岚絮真人，立刻发现自己的焕然一新，此前的虚弱疲惫，消失不见，近在咫尺淡淡紫色的温柔光芒，在提醒自己，那只异瞳的恢复如初。
她好了？
邱杳杳低眉看向自己身上，不由脱口而出，“神思清明，豁然开朗，脱胎换骨。”
“那就好。”
“这几日，我的身子，不是……”
岚絮真人见怪不怪，笑着解释，“你的身子，与旁人不同。那些灵药，得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发挥药效。”
邱杳杳没来得及细想，却见岚絮真人取了一方浸湿的布巾，递过来。
“你去洗漱一下，我在门外等着你。正式弟子入选仪式快要开始了，不想去看看？”
日光璀璨，碧空如洗。
玉涧派山门前的露台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立着许多玉涧派弟子。
邱杳杳跟随岚絮真人利用传送法阵到达此地时，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
她甫一站定，数道目光，自下而上，扫射在身。
邱杳杳这才发现，她正站在距离山门露台的青石阶边高处的空地上。
周身立着一圈人，皆是玉涧派的掌门与几位长老。
邱杳杳打量一圈，循着众人视线，向下看去。
露台被分隔成四块空地。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空地上，已经开始两两弟子之间的相互比试。
邱杳杳于那些弟子中，好巧不巧，一眼便看到陆青寒。
今日，陆青寒不曾穿那件，洗得泛旧的灰白衣袍，而是一身玄色窄袖长袍，衬着他多了几分成熟矜持。
站在围观的清一色青白相间道袍之中，越发显眼。
他周身那层淡淡蓝光，倒比初见时，变得浓烈，隐隐有化为深蓝的趋势。
看来，与她经历一遭，陆青寒的修为还见涨了不少。
似乎是一轮比试结束了，露台场地上的弟子，下去几个，又走上来几个。
本该站在人群之中的陆青寒，随之踏进北面的空地。
邱杳杳微眯着眼眸，不自觉挪近几步。
陆青寒对面立着的人，也做俗家弟子装扮。
二人手中均执一把木剑。
陆青寒与对面那名弟子，互相作揖后，他直起身子的空隙，瞬间先一步举剑刺出去，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木剑握在手中，并不如薄如蝉翼的铁剑，粗钝的剑身，硬生生，被陆青寒挽出数道光影凌乱的剑花来。
邱杳杳不太懂剑法，远远观之，与陆青寒对峙的那位弟子，招招比划间，动作冗余凌乱，接招时略显吃力。
似乎每一招，都被陆青寒稳稳拿捏，轻松化解。
木剑犹如力劈万钧之势，剑影纷乱，惑慑人心。
仅仅八招之内，陆青寒就将对面弟子制服。
剑身直接架在对方脖颈边，未伤及那人分毫。
围观的弟子人群里，隐约发出赞叹之声。
“这就是那个一直想要拜柏清为师的少年？”
“似乎许久未曾出现，看着倒是比刚入门那会儿，成长不少。”
“清隽出尘，有几分仙姿。”
“剑招精妙，身姿灵巧，可惜……只会用剑而非御剑。”
“吾观他招式，倒隐约有几分熟悉，柏清，你说呢？”
一直凝视空地上情形的柏清真人，并未发话。
“可看的清楚他们比试的情状？”岚絮真人忽而凑近，悄声询问，邱杳杳正不解。
霎时，岚絮真人，二话未说，将手轻轻一搭，落在邱杳杳右肩上。
白光一闪，物换景移。
邱杳杳发现，自己直接从高台，闪现在了青石阶上方。
在此处观看空地上弟子之间的比试，确实要清楚的多。
邱杳杳回望一眼方才所处的空地，岚絮真人狡黠一笑。
“你我二人在此观战，不必理会他们，那几个老古董，说话忒是无趣，我们就站在此地，看他们比试。”
上方的邱杳杳目光一瞬不瞬看弟子对战，下方空地上的陆青寒，全神贯注应战。
陆青寒经过几轮比试，与包括自己在内的十名弟子，脱颖而出。
“接下来，你们这十名弟子，需接受考验，若是通过，经得掌门决定，方可成为正式弟子。”
陆青寒听罢，眉心紧蹙，心跳不受控制加快了一些。
按照往年，在那三次比试里，也从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可每次一到了最后环节，总是出现失误。
他入派第一年年末，比试过一次，那是他刚来玉涧派的第一个年头，力有不敌，他输的心服口服。
他回去后，更加勤奋刻苦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