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缓缓地将满是血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露出那残破不堪的面容,和带着哭腔的笑容。
“当然,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我早已记记记恨。”
“我真正记恨你的时候是在我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
“那时的我在圆桌骑士预选赛中再次见到了你!”
“当时的你依旧是那么高高在上,身穿金铠,如日中天。”
“而我也在预选赛中大放光彩得到了你的注意。”
“你知道吗?当时我是多么开心啊,我是多么的幸福!我终于能被你正眼看一眼了!我终于快能跟你站在同一个位置上了!”
“而后你邀请我一起去游街,游街途中你失手杀了一对无辜的夫妇。
“而刚巧你砍死的那对夫妇是我的父母。”
白的精神彻底癫狂,他开始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身体不断用肉体上的疼痛来抑制住那痛苦的内心。
一滴又一滴的血在地上汇聚成坛,倒映着白此刻那狰狞大门面容也倒映着他那口中的过往。
维耶尔瞳孔放大,身体不住地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错愕。
“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时没告诉我这些!”
“呵!告诉你?你让我告诉你?”
“你是想让我告诉你,和你同席而坐和你情同手足的那个家伙是个卑贱的平民吗?”
“你知道吗,当时在一旁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将刀捅在了他们的心口。”
“当时的他们还拿着厚厚的一叠寻人启事,上面印着我小时候的画像。”
“而当时的我早已不再是他们脑海中的模样。”
所以他们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找了十年的孩子就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哈哈哈,多么可笑啊!我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们被你杀死,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们散乱在地上的寻人启事。”
维耶尔的身体止不住的后退,蓝色的瞳孔不断放大。
他万万没想到当初所做错的一件事竟然能牵扯如此之大。
此刻的他甚至难以握住他那引以为傲的圣剑,因为圣剑是用来审判有罪之人的。
而如今他心中的正义正在崩塌,因为这一次他才是那个罪人。
“那天的雨很大.....很大......”
“将地上的血冲散,将散落的寻人启事彻底打湿,一滴滴雨水落在我爸妈冰冷的身上。
我至今都无法忘记他们死前还紧紧抓着寻人启事的那种眼神。”
“而我就只能站在你的身旁静静地为你撑着伞,看着他们一分一秒地断气。”
“那场大雨冲走了我的一切,也同时冲走了我那不切实际的梦想。”
“因为你站在我的身旁,我甚至不敢去相认,我甚至不敢去看他们的尸体。”
“我怕你发现我是平民的身份,我怕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作无有”
“我只能红着眼将指甲陷进肉里,假装我不认识他们,那样我才依旧是你眼中的那一个低级的贵族子弟。”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我离家之时,父母并没有用那笔钱过上好日子。”
“反而是被地主欺压地抬不起头,每日食不果腹,但尽管这样他们依旧没有动过我留给他们的钱。”
“是我低估了他们对我的爱,也是我低估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他们只是存着,存着,他们以为我犯事了被抓了。”
“所以一直将钱存着希望能把我赎出来,直到他们找遍了牢狱都没有找到我的身影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了我可能已经不在这座城了。”
“之后他们到处去打工赚钱,到处拿着我的画像张贴企图找到我,那时的我只有八岁。”
“而他们这一找就是十年!他们为了找我找了十年,而我却在这十年整日想着你的身影。”
“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我当时没有想过父母对我的爱,为什么我会满脑子都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白抱头痛哭了起来,此刻的他宛若几近崩溃。
“可等我想要弥补的时候已经晚了,等我再次见到之时,他们已经在你的剑尖之上”
“但我却没有任何动作,我是多么的仰慕你,我是多么的信任你,而你眼睁睁地看着你夺走了我最大的软助!”
“那天夜里你让我陪你去教会中忏悔,而我就看着你跪在月光下忏悔,那时的我还在不断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你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白一步一步地朝着维耶尔靠近,而维耶尔此刻已无任何战意,只能带着木盒子不断地后退。
插在地上的圣剑早已变得黯淡无光,圣剑汲取的力量是维耶尔心中的正义。
而维耶尔心中的正义已经注定了他自己的立场。
此刻的他是罪人。
他不配去审判任何人。
更不配拔起圣剑。
“但你知道吗,从那之后我才发现你在我眼中已经是越来越虚伪了.......”
“我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将自己彻底催眠,让那件事彻底深埋心底。”
“我依旧是你眼中的那个卑贱的小贵族。 ”
“可是你呢?”
“在后面的那一次任务中,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续捅了我数十剑。”
“不!白你听我解释那只是个意外!当时........”
“闭嘴!”
白嘶吼着一把推倒维耶尔同时亮出了胸膛上的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你说这些是意外?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意外?”
然后又开始脱下盔甲,只见白的躯体上有的只是那血淋淋的碎肉他们散乱地掉在了地上。
就像块带血的猪肉一样啪叽掉在地上,每一块血肉上都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我把这些伤口都从身上挖出来了!”
“维耶尔你知道吗!你那一剑真的好疼!真的好疼!
那一剑捅穿的不是我的肉体!你捅穿的是我那自欺欺人的灵魂!你捅穿了我最后的伪装!将我所付出的一切践踏。”
白眼神空洞地望着被他按倒在地的那满眼恐惧的维耶尔。
“不!白!你听我解释!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当时咳咳!”
维耶尔瞳孔都在震颤他拼了命地想要把话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被莫名堵住。
就像是有一个莫名的东西卡住了他的喉咙。
一股名为恐惧的情感涌上了这位高贵王子的心头,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无法动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