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伊蕾娜拿着那袋面包悄咪咪地回到了流浪者的聚集地。
流浪者的聚集地
其实就是一堆无家可归的人用城里运来的垃圾堆成的一个个破布帐篷或者石头小屋。
但尽管只有这样也无法抵御住那种严寒还是会有不少人在夜晚冷死。
而伊蕾娜的家其实也就是一个破布帐篷。
那是她以前翻垃圾找到的一个最好的东西了，虽然不少地方都破了洞但她还是用些树叶堵住了。
当时发现这个的时候还有几个流浪者差点为此对她出手。
要不是他们发现这个帐篷破的洞完全抵御不住风雪，估计伊蕾娜现在都还蹲在救济院门口。
因为对地形的熟悉外加伊蕾娜的帐篷屋住的很偏，所以也没被人发现。
抱着面包急忙地跑进的帐篷内，帐篷内的空间很小，里面就一个捡来的破棉衣铺成的床铺。
伊蕾娜没有半点松懈，伸手翻开所谓的床铺。
拿起小刀就原地挖了起来连续挖了大概有三十厘米深，伊蕾娜才将面包用用报纸包裹放了下去。
同时还不忘将土掩埋，然后再取来一点地上的积雪让其融化成水混合着地上的泥沙将那挖掘过的痕迹抹平。
这些面包要是被人发现了，那绝对会被抢的一干二净，她回来之前已经将半块面包吃了。
接下来两天都可以不用吃饭，而这些面包则一定要藏好充当未来的储备粮。
这些面包只要省吃俭用点足够她度过这个寒冬了。
在这里谁都不会顾及对方的死活，甚至只要再过寒冷一点，那些过于饥饿的人就会蚕食冻死之人的尸体有时候甚至不止于尸体。
但好在，现在只是冬季刚刚到来，还没有冷到吃人的地步，所以伊蕾娜目前还是安全的。
早在上一年的冬季，伊蕾娜就见到了这里流浪者蚕食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那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大的小女孩，当时伊蕾娜亲眼看见对方被好几个男人抓住，直接扭断了脖子。
然后肚子被用刀破开，里面的内脏撒了一地。
当时中心位置还架了一口锅，里面就煮着女孩的内脏汤，。
当时那个女孩的血肉连带着那内脏汤被分给了所有的流浪者。
这是一种分散罪恶感的方式，如果只有几个人吃人肉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所有人的排挤。
但如果所有人都吃了呢？
案板上是被斩成段的骨骼，地上是溅出来的血。
那个女孩的头被人用黑色垃圾袋装了起来，最后一个铲子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指责，他们只是表情淡漠地喝着碗里的汤吃着手中的肉，温暖着他们的胃。
伊蕾娜运气较好分到了一碗肉汤和一个大腿肉。
但伊蕾娜没有吃，也没有感觉作呕，尽管她当时已经饿了两天了，尽管她活在这个世界精神早已麻木了。
她也只是拿着汤和肉悄悄远离了聚集地然后埋在了一棵大树下。
没有立碑也没有标记，因为那样会被有心人挖出来。
每一年都估摸着会吃一个人，但通常的时候吃的是冻死的人。
因为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如果这里吃人的事被星夜教会发现。
那么就会停止对这里供给甚至出兵毁掉这里然后不让他们靠近救济院。
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在下一个寒冬来临时冻死。
而如果有人没被冻死，那么他们就会选择年纪较小没有反抗力的孩子下手。
而伊蕾娜无疑是幸运的，她的那一头银色头发十分显眼，且稀有。
几乎整个流浪者营地里面就她一个有着这么漂亮头发的孩子。
这也是伊蕾娜没有被吃掉的原因，太过显眼，而伊蕾娜自己也会定时去河边清洗自己的头发。
对她来说，头发比脸蛋管用的多足够显眼。
就连来给予物资的星夜教会都记得有那么一个银色头发的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伊蕾娜也整理好了床铺，弯着身躺在上面。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外面很冷已经无法再出去拾荒了。
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躲在这个破败的帐篷里等待着晚点救济院外火堆的亮起。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跟着大部队前往救济院。
能坐在救济院子外围略微感受那温暖的火堆。
等到火堆燃尽还可以去拿几块烧尽的黑炭带回来。
能为这狭小的空间提供一丝温暖。
伊蕾娜静静地躺在那一件件破棉衣构成的床铺上，然后从腰间解下了那个围巾。
在回来的时候她把围巾绑在了腰上，能刚好被身上的那件麻衣遮挡住。
不知道为什么。
她有点害怕。
害怕围巾会被别人抢走，甚至比怀中的面包被抢走还要害怕。
伊蕾娜将围巾围在了脖子上，细细地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她拿起围巾的一角就这么发呆似地看着。
“伊蕾娜.........”
“伊蕾娜.......”
她小声地念着自己今天得到的名字，小脸上无意识地出现了一丝笑容。
从今天开始，她也有名字的了。
伊蕾娜就这么一直呢喃着这个名字，用洗干净了的小手摸索着围巾的触感，躺在破棉衣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慢慢的，外面的嘈杂的声音响起。
伊蕾娜停下了呢喃。
她知道。
到时候前往救济院了。
她将单薄的麻布衣脱下光溜着身子，然后拿起围巾从胸口开始捆到腹部。
最后用围巾尾巴的留丝处绑了个结才又穿上那件宽大的麻布衣。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离开时，围巾不会被人抢走。
整理好这一切她便光着脚走出了，这破败的帐篷。
周围很暗但隐约间能看到阴影处走出一个又一个枯槁的人影，他们都面无血色眼中没有过多的神采。
他们有的从地上的石窟走出有的从地下的地洞走出有的从垃圾箱中走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流浪者。
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洗洗漱漱的噼里啪啦的铁罐头的空壳碰撞声和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月光被天上的雾霾遮蔽着，只有些许光芒提供视野。
伊蕾娜走入了大部队中，周围都是一个又一个错综复杂的黑色人影。
太黑了不少人会被撞到，黑到甚至有些看不到五指而伊蕾娜早就走到了人群的外围慢慢的一步一步跟着走着。
她小心翼翼着走着，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什么滑到身上的围巾会被刺破。
周围都是稀稀疏疏的脚步声甚至能听到踢罐子的声音和玻璃瓶倾倒碎裂的声音，但每个人都脚步都没有停下来。
又或者说他们已经不再在乎那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