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觉得眼皮子跳了几跳。
左眼还是右眼?
有句老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陈长生不大记得。
老二不会在城里碰见啥事了吧。今天又是阴天,又是眼皮跳,不像好事。
越想越担心,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陈长生晃晃脑袋,只能忙起来,尽量不去想二儿子的事情。
等豆腐脑成形的空档,她又抓紧把前院那一块五分的地仔细浇了一遍水,拣了虫子和杂草,拣的虫子刚好可以喂小鸡崽子们。
二十分钟过去了,终于到了开盖有奖的环节。
陈长生掀开锅盖,就见锅里的豆腐脑成型了,依旧是白白嫩嫩的。她拿了个干净的汤匙舀了一小勺,送入嘴里,细腻滑嫩又醇香。
这次是真的成功了!
“大福,过来尝尝娘做的豆腐脑。”陈二禄盛了一小碗出来,赶紧叫大儿子来品品。
陈大福过来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娘,这也太好喝了,比昨天晚上做的豆腐脑还要嫩还要滑。”
大福劈柴劈得满头大汗,正口渴着,这一碗豆腐脑来得太及时,他三两口就给喝进肚子里。
锅里还有许多,陈长生把从老宅那边借来的大碗找出来洗干净,倒了半锅出来,示意大福给老宅那边送去尝尝,送完回来吃午饭。
剩下的,她分别倒入五只碗里,将豆腐脑隔着水放入水桶保存着,等孩子们回家了都尝尝。
忙完这些,也差不多到午时,该做中饭了。
二儿子还在城里,中午就简单做个盖浇面吧,这次用地皮菜当卤子,谁让家里眼下地皮菜最多呢。
和面、擀面、醒面、切面、煮面,再来个快手的辣炒地皮菜,最后撒上点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陈大福那边端着个大碗到了老宅,家里就陈老太一人在,老二老三和几个小的都去了地里忙活,刚插完秧,可得伺候好。
陈老太在屋里编着藤篮,她边回想着大儿媳妇那边给画的样式边琢磨着,屋里还搁着一个已经编好的,准备过两日喊大儿媳妇抽空来瞧瞧,给自己把把关。
“奶,您在屋里吗?”陈大福在院里喊。
听见大孙子的声音,陈老太就出来了。
陈大福将手里的大碗递过去,“这是豆腐脑,娘让我送来给您尝尝,您快尝一口,可好吃可嫩了。”
陈老太看着这一大碗白白嫩嫩的豆腐脑,看上去就觉得好吃,看上去就不便宜,嘴里念叨着,“你娘又上城里买的?这一大碗,得不少钱吧。咋不晓得把钱存着买些粮,尽买些零嘴儿。可浪费钱。”
这大儿媳妇也真是的,才刚赚了几个钱,就敢这么乱花。也不晓得多买些粮食囤着,村里多少人家饭都吃不齐全,谁像她这样昨日买糖葫芦,今日又买这豆腐脑。
陈大福有些迫不及待,自己去灶上找了个汤匙舀了一小口塞进他奶那张不停地叨叨叨的嘴里,“奶,你快尝尝,可嫩可好吃了。”
陈老太,果然是挺嫩,跐溜就滑嘴里,也不废牙齿,就挺好吃。
“奶,这是我娘自己做的,不是城里买的。”似乎是怕陈老太再说浪费的话,陈大福接着补充,“一点点豆子,做了满满一大锅。”
说完把碗塞到他奶怀里,急着赶回家。
陈老太将豆腐脑房屋里收好,她也不是吃独食的人,等几个儿子儿媳和孙儿女回来,再一起吃。
陈长生这边刚做好盖浇面,大儿子就回来了,三寿和四喜也后脚跟着进来,两人各背着满满一背篓的地皮菜。
三孩子一进院子,就闻到灶上飘来的香味,“娘,做了啥好吃的?”说着就往灶台这边走。
前两日陈长生进城,几个孩子在家中午就简单煮个野菜粥对付一下,今天娘在家,想不到中午也有好吃的。
陈长生轻轻拍了拍孩子们的头,“快去洗手,今天咱们吃盖浇面。”
孩子们欢呼着跑去放下东西洗了手,赶紧乖乖围坐在桌边,一人一碗盖浇面。
“我喜欢吃面。”
“我也喜欢吃娘做的盖浇面。”
陈大福和陈三寿同时开口。
“娘做的面好好吃,可惜二哥今天吃不到。也不知道二哥在城里怎么样,他吃中饭了不?”陈四喜说着说着,突然惦记起陈二禄,垮着一张小脸担忧。
“二哥又不是傻子,饿了肯定会去找吃的,而且娘还给了二哥老多钱,那么多钱,我见都没见过,揣荷包里我都怕被人抢了。”三寿大大咧咧地宽慰着四喜。
陈长生眼皮子又跳了跳。
老二身上带着那么多钱,会不会被人盯上。孩子一个人在外,会不会碰到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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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禄回过头顺着肩上的那只手看过去,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仔细回想了下,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张脸,突然眸子一紧,是前两日上门要债的赌坊狗腿子。对方还差点把四喜带走,娘也和他们动了手。
陈二禄呼吸一紧,甩了甩肩膀,想努力逃开,奈何对方力气更大,肩上的手加大了力道。
“呀嚯,你个小兔崽子想跑,跑什么跑!?”尖嘴猴腮男调笑着扯过二禄,抬起另一只手刚想耍猴儿似得拍拍二禄的脸。
“老三,别惹事。”少言寡语的老大发话了。
这个老三,真是走哪里都不安生,早知道就应该带老二出门。
听见自家大哥发话,尖嘴猴腮男才放开陈二禄,“你个小兔崽子,你那泼辣的娘呢?好久不见,老子还怪想那小辣椒的。”
小辣椒那天用了那套看不懂的招式一把就将二哥放倒,那动作招式,辣极了。尖嘴猴腮男这几日不见,天天都在想,想得他是食不下咽,寝不能安,嘴也更尖、脸也更瘦了。
陈二禄只觉得恶心,懒得搭理,刚想离开,尖嘴猴腮男又一把扯住,“小兔崽子,老子问你话呢?你娘在哪里?在干啥?”
陈二禄没办法,只能恼怒地开口,“你才是小兔崽子,你全家都是小兔崽子。我娘在干啥?我娘让我问候你呢!”
这番话,惹得尖嘴猴腮男不开心了,“你个逼玩意儿,还敢骂老子,看老子不扇死你。”
陈二禄眼见逃不过毒打,干脆心一横,嘴上说着狠话,“你们赌坊不是说的嘛,宽限七天,七天内还上三十两银子就好。这还没到七天,就这么迫不及待了?果然是没有半点诚信可言。
你敢打我,我娘定不会放过你的。今日我娘若是见我没回去,明日定要来给你一顿教训,欠你们的银子,你们更是一文钱也别想拿到。”
陈二禄嘴上敢这么说,也是在赌,他赌对方不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