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会儿,江寒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响了。
江寒坐回到办公桌前,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对方说道:“江寒,我是马青志。”
马青志!绿城市委书记。
绿城市是河洛省的省会,但不是副省级城市,全国就只有15个城市是副省级。当然,绿城市也不是计划单列市。
通常情况下,绿城市委书记会高配,是副省,并且还是省委常委。
而市长只是正厅级。
作为省委常委,还是省会的市委书记,在省委常委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在绿城市,马青志是绝对的权威,绝对的老一,不容挑战的那种。
“啊?”江寒有点意外,声音稍稍有些夸张:“啊,是马书记,您好,您好。”
江寒拿着话筒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显得有一丝紧张。
一方面,江寒这么做是对马青志的一种尊重。马青志毕竟是省委常委,江寒如果一点都不激动,说不准马青志会如何想。
另一方面,江寒这么做是对袁本初的一种提醒,他隔着话筒都能激动地站起来,可见来电的马书记并非一般人,能让一个副厅级领导干部如此的,除了马青志还会有谁?
这个时候,马青志打过来电话,自然非常重要,办公室最好不要有旁人在场。
江寒一边说一边看着袁本初,而袁本初却面色自若,似乎不知道来电的人是谁,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反而是向后躺着,后脑勺紧贴着沙发的上沿,锻炼起了颈椎。
袁本初并非是官场初哥,他岂能听判断不出来打来电话的是谁?当然是马青志书记。
按道理讲,袁本初应该起身朝江寒示意,他先出去。
但袁本初就是在装糊涂。
此时的袁本初,正在等一个人。这个人还在路上,他要过来见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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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本以为马青志说什么重要事情呢,哪知道只是一阵寒喧,之后对于绿城东区的建设提了几条建设性、指导性、原则性的意见,比如说,一定要学习贯彻各级关于绿城东区建设的指示精神,充分协调好与上级相关部门的关系,处理好与基层群众之间的矛盾,切实把绿城东区的建设向前推进一步,等等。
实质性的内容,一点都没有。
马青志得到了国土巡查小组返回的情况,其中的细节耐人寻味,模模糊糊地透出相当多的信息。
今天的事情,就像一个谜。
马青志觉得,有必要亲自给江寒打一个电话。
也许江寒会向他揭开这个谜。
但是一番话下来,尽管有暗示,但江寒始终没有透露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寒当然知道马青志的意思,但他就是不说,连水长东都没有说,他肯定不会对马青志讲。
到现在为止,江寒还没有见过马青志。当时江寒提出要当面向马青志汇报思想,但被拒绝了。
在江寒看来,马青志对于绿城东区建设只要不指手划脚才好呢,他就怕上面的领导来得多、来得勤。
在省委书记的办公室,徐广厦曾对江寒说过,让他任绿城东区党工委书记,让他在一张白纸上作画。
绿城市委书记、市长等等来得多了,少不了指指点点。一张白纸,谁都想拿着笔过来划一下、涂一道,这就不是一张白纸了。
与马青志通过电话,市长赵有才的电话又来了。
袁本初仍然是坐着没有走。
赵有才市长打电话的内容,与马青志的几乎相同,当然稍稍有一些实际的内容,就是让江寒大胆地干,市政府将一如既往,从资金、政策、项目上支持绿城东区的发展,并且支持的力度一点不比省政府少。
赵有才暗含的意思是,只要省政府支持绿城东区的建设,市政府就紧紧跟上。如果省政府减少支持力度,市政府也要相应减少。
江寒明白,绿城东区非常特殊,是省、市两级共管。
在绿城东区的问题上,大家都很敏感,特别是遇到困难的情况之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到时候成为了冤死鬼。
市长赵有才明显是个官场老油子。
赵有才感到江寒在上面应该有很深的关系,否则水长东作为副省长,不会对江寒如此之好。
从国土巡查组一到绿城,水长东就坚定地与江寒站在了一起,甚至说话的时候都不给副部长罗志军的面子。
水长东能当上副省长,基本的政治智慧还是有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江寒并非寻常的副厅级领导干部。
这么一位干部在自己手下干,虽然不能给他太多的支持,但总不能与之交恶。
于是,赵有才就给江寒打了这么一个没有多少营养的电话。
“江书记,马书记、赵市长都打来电话了,看来,市领导对今天我们的战果很满意啊。”袁本初笑道:“我建议,马上召开干部大会,您作重要讲话,给大家伙动员一下,让电视台的报道一下,给干部群众都提提神、鼓鼓劲。”
“这个,还是要慎重,”江寒又坐到袁本初面前道:“谈不上什么战果,因为我们与上级国土部门并非是交战双方。不要让干部群众们误解了。干部大会也不要开了。上级部门都是要面子的。所以,我们要低调行事。”
袁本初脸现浮现一丝尴尬,自己刚才只是随口说说,只是为了耗一下时间,等一个人来。
这个人要见江寒,如果没有人引见,江寒大概率不会见。
“江书记考虑得真周到,那么,我们下一步,建设还搞不搞?”
“还搞,不仅是要搞基础设施建设,其他项目也都要复工。特别是龙子湖高校园区的建设要抓紧,几个拟入住园区的高校都马上复工。当然,复工是复工,对外不宣传。只干事,不宣传,这是我们目前的策略。”
“当然,我们也要根据上级有关部门的动向来调整我们的策略。”江寒说道。
“好,一切按江书记的指示来办。”
袁本初越来越客气,连指示这个的词都用上了,如果说是有旁人在,用这种词倒也无可厚非,但这里只有两个人,他用“指示”这样的大词,显得有点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