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与赵成的婚事,才刚有点苗头,竟又出了岔子。
这日沈稚正午睡着。
她自从怀了身子后,便日日都犯困,连午睡都比平常睡的久一些。
冬青进来几次,都见她还睡着,直到江瑶过来,冬青才进屋来将沈稚唤醒。
初时沈稚迷迷糊糊的,人尚不清醒,听见冬青说了几句什么,但她一概是没听清的。
冬青见状,只能叫了小丫鬟送水进来,伺候着沈稚梳洗后,才又重新道:“夫人,五姑娘过来了,等了您好一会儿呢。”
沈稚这时才渐渐缓过神来,问道:“什么事啊?”
“她没说,不过瞧着她的模样,倒像是有些着急。”冬青道。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进来打搅沈稚午睡的。
沈稚抬手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精神几分后,才带着冬青去了宴息室。
彼时江瑶正坐在屋里喝茶,九月底的天已经不算热了,屋里四处开着门窗,倒有几分凉快。
江瑶穿着一身葱绿底缠枝宝瓶妆花褙子,发髻仍是挽成妇人头,斜插着两支赤金花叶发簪。
她一向温和的眉目此时倒有几分惆怅,微蹙眉心,嘴唇轻抿,微微耷拉着脑袋,像是愁绪万分。
“五妹妹。”沈稚走过去,轻轻唤了她一声。
江瑶听见声音才抬起头来,瞧见沈稚进来,便连忙起身:“四嫂。”
“坐吧。”沈稚抬了抬手,轻声道,“近日有些犯困,便比平时睡的久了一些,不知道你来了。”
“是我不好,该等四嫂睡醒再来的。”江瑶勉强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几分歉意。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啊?”沈稚落了座,才轻轻问了一句。
江瑶此时还有几分犹豫,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咬着嘴唇。
内心纠结挣扎了许久,她终于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沈稚,道:“四嫂先看看这封信。”
沈稚疑惑地接过,她展开来,便见自己跃然纸上,这字迹瞧着有些陌生,但章法自然,倒像是练过几年的。
但最重要的还是信中的内容。
信上说,赵成与青楼女子有染,不是良人,不堪托付终身。
沈稚看着,便微微皱了眉,而后抬眸看向江瑶:“这信是谁给你的?”
“是……”江瑶一时似乎有些难以切齿,但犹豫过后,她还是老实答了,“盛思铮。”
“盛思铮?”沈稚神色微变,诧异地道,“你与他还有书信来往?”
“不是。”江瑶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是他一直让人送信给我,我从来没有给他回信过。”
起初盛思铮送来的信,她只是看了,并叫底下的人不准再送信过来。
可不知那盛思铮用的是何本事,竟还是能用各种各样的法子将信送到她的手上。
江瑶为此也烦恼过,也想过要找沈稚说这件事。
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中间盛思铮的信断过一段日子,她以为不会再送来了,没想到这次又收到了。
信的内容,竟还是跟赵成有关的。
江瑶这下再也坐不住。
“他从何时给你写信的?”沈稚沉着脸问。
江瑶虽是嫁过一次的女子,可如今早已恢复自由身。
况且老夫人一直在为她相看婚事。
若是此事被人传了出去,给她按上一个私相授受的污名,往后她想再议亲,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这个盛思铮,不把江瑶的名声弄臭,他不甘心是不是!
沈稚一时怒从心来。
“自他回京以后,提出要娶我之时。”江瑶一五一十道,“后来母亲拒绝以后,他便时不时的给我写信。”
“那么久之前?”沈稚惊讶道,“你怎么从来也没跟我说过?”
“那段日子大家都忙,我不想让你们也为我的事操心,而且……”江瑶愧疚道,“后来我再议亲时,他的信便没再来,我就没当回事了。”
提起议亲,沈稚就想起跟薛举子那桩无疾而终的婚事来。
那时本来一切都算顺利的,可薛举子那表妹莫名其妙冒出来,让沈稚就有些怀疑了。
此刻这赵成又有这档子事,她不由得开始想,莫非这一切都是盛思铮在背后搞的鬼不成?
他就那么不希望江瑶再嫁人?
想到这儿,沈稚定声问江瑶:“这信上的内容,你可相信?”
江瑶没说话。
她若是不相信,便早命人将信烧了,何必来找沈稚呢。
沈稚见她这神色,也大致猜出来她心里的意思了。
尽管沈稚对盛思铮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可若是赵成当真与青楼女子牵扯不清,那也定然是不能嫁的。
“这件事要查清楚,还得让你四哥出手才行。”沈稚冷静下来后,道,“等他回来,我再同他说这件事。”
江瑶一听这话,顿时便有害怕与心虚:“四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她指的是自己与盛思铮一直有书信来往之事。
“以他的脾气,定然是会生气的。”沈稚并没瞒着她,“可他要气,也是气盛思铮对你的死缠烂打。”
他们都以为盛思铮早就没了这份心思了。
谁承想他人都不在京城,却还能搅乱这一滩浑水。
江瑶一听这话,便顿时有些慌了:“都怪我,早知这样,我就不该看他的信。”
“这怪不了你。”沈稚则是道,“他是铁了心要让你嫁不出去,只能选择嫁给他,无论你怎么做,他都会想法子将信给你。”
盛思铮的这手段,着实是有些阴险。
他如今是对江瑶有兴趣,才这般煞费苦心。
可这样好也不好。
若他将来对江瑶没什么感情了,那对付她,也会更加的不择手段。
以江瑶的单纯,肯定是玩不过他。
想到这儿,沈稚越发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让盛思铮得逞。
她安抚了江瑶片刻,送她出去以后,这脸上的神色才骤然垮下来。
冬青站在沈稚身旁,目送着江瑶的背影离去,才开口道:“夫人,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呢?”
若赵成的事是真的,这桩婚便算是完了。
要再给江瑶说亲,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