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郭氏看江瑶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太过殷勤了。
三夫人没放心上,她大大咧咧的,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回到老夫人的院子,大家坐下来开,再想起方才康承志那反应,老夫人还有几分不悦:
“他当真以为朝廷是老四当家不成,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是康承志肯好生相求,或许江羡也不是不能给他谋个差事。
可他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江羡赌上自己的前程,老夫人还不允许呢。
“这个康承志,原以为他被流放几年能改好呢,如今瞧着,果真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的。”
老夫人气呼呼的,二夫人则是笑着劝道:“那康家表弟显然就是被宠坏了。”
“也怪你们舅舅舅母糊涂,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就是捧在掌心怕摔了,才养成这样一副性子。”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或许给他娶一门亲,有人管着他还能好些呢。”沈稚笑着道。
提起这个,老夫人就下意识看了一眼江瑶,然后对三夫人道:“你寻亲事的时候,尽量找一找那些性子厉害的。”
三夫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一般找媳妇,不都是要贤良淑德,温顺和静的吗?
怎么老夫人还偏反其道而行了?
不过这是老夫人的吩咐,三夫人也不敢多言,只是点头应道:“是。”
“那康承志的性子,若无个厉害的管着他,以后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呢。”老夫人道,“他老子娘又只会惯着他,迟早惯出事。”
沈稚倒是不担心这些,她只担心到时康承志惹出祸事来,不要牵连到侯府才是。
田管家是下午时才回来的。
回来后手里便有个单子,上面列明了康冕的要求。
说什么房屋有些陈旧,要修葺一番,还有这屋里的家具,也嫌弃太旧了,统统都要换掉,还要给家里买些奴仆。
老夫人看着那一长列的要求,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盏都差点震翻。
“他们倒是敢开口!这院子虽旧了些,但当日买下来,我可也是着人去好生收拾修葺一番的,他们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还有这家具,分明都是些好的,怎么就不能用了?还偏要换新的!”
田管家自是不敢说什么,他只是个传话的。
姚妈妈则是赶忙劝道:“您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老夫人扬着手里的单子,气急败坏道,“他们若还想过以前的日子,那就靠自己挣去,张口问自己守寡的姐姐要成何体统?”
说完,老夫人便一鼓作气将手里的单子都撕碎,对田管家道:“你去给他们说,想换什么就让他们自己掏银子!”
田管家迟疑了一下,想应,但是又不敢应。
分明是老夫人自己说了,让他们缺什么就尽管说。
虽说提这么一页单子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但如今又初二反对,对老夫人也不好。
幸好有个姚妈妈,她摇着扇子轻轻给老夫人扇风,柔声劝慰道:“舅老爷提的要求里或许是有些不合理,但是您想想,舅老爷毕竟在流放地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当初送他们走时,您不是也担心舅老爷连流放地都坚持不到嘛,如今人回来了,还好好的,就该阿弥陀佛了,这些钱财都是身外物,您又何必跟他们这么较真呢。”
“他们是把我当摇钱树呢。”老夫人虽还有几分愤怒,但姚妈妈的话好歹是听进去了。
“依我看啊,您也不用全都满足了他们。”姚妈妈说道,“只挑几样最要紧的便是。”
老夫人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对田管家道:“他们想换家具,便挑几样给他们换了,至于还要修葺之事,让他们自己拿银子修。那房子本就是给他们修好的,还要如何修?我瞧着不是想修,是想换座更新的才是。”
田管家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应了声,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老夫人这边的情况,自然很快也传到了沈稚耳中。
当她听到康家狮子大开口的要求时,都有些忍不住笑了:“莫不是真当母亲是个没脾气的?什么都敢提了。”
“听说老夫人气得不轻呢。”冬青笑着道,“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一些,让田管家去办了。”
“看来往后这侯府里,也要热闹一些了。”沈稚喝着茶,如此说道。
“可不是嘛。”冬青又道,“听说昨夜舅太太还去老夫人房里说话,说了好久呢。”
提起这个,沈稚也想起昨夜郭氏的确是去找了老夫人。
她就问:“可知道舅母跟母亲说了什么?”
冬青就摇了摇头:“当时屋里没留丫鬟,估摸着只有姚妈妈知道。但是姚妈妈跟在老夫人身边最久,嘴也最严,旁人是打听不出什么的。”
沈稚略略有些失望。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她们两人要说些私房话叙旧呢。
沈稚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她却发现老夫人请了余老太太进府。
余老太太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侯府了。
她听说的也有些惊讶。
“余老太太是因为什么事来的?”她问来传话的小清。
“听说是为了谁的婚事。”小清道,“估摸着是为了康家那位吧?”
“不对。”沈稚摇头,“康承志的婚事,母亲已经交给三嫂去办了,不可能再请余老太太来。”
如今府里需要谈婚论嫁的,也就只有一个江瑶了。
难道是为了江瑶?
沈稚想着,就对小清道:“你去打听一下,余老太太来是为了什么事。”
“是。”小清应了一声,就赶忙转身出去了。
但她走了没一会儿,冬青就从外面进来,禀道:“夫人,老夫人那边来人了,说是请您过去。”
沈稚微怔了一下,心中大概猜到了什么。
她站起身,带着冬青一道去了老夫人那里。
此时老夫人跟余老太太聊的正欢呢,她进屋时,余老太太便朝她望了过来。
这么久未见,余老太太倒是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