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瞧见沈稚过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见她冷声道:“把门打开。”
其中一个婆子犹豫了一下:“可是老夫人吩咐过……不准人进去。”
沈稚抬眼冷冷瞪她:“我叫你把门打开!”
那婆子还想说什么,另一个则是用手肘拐了她一下,然后赶忙掏出钥匙,将锁打开。
沈稚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走了进来。
彼时沈云汐正瘫坐在地上,额头又红又肿,身上的衣服仍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连头发都变得凌乱不堪。
她抬起头,看着站到自己面前来的沈稚,原本痴傻的眼神,此时却狠毒的如同毒蛇。
她咧着嘴笑了,挑衅十足:“那老不死的怎么样了?”
沈稚没说话,直接抬起一脚就踹在沈云汐的心窝处。
这一脚她完全没收力,疼痛在沈云汐胸口处漫延开来,刺骨的疼逐渐爬满全身。
她疼的脸色瞬间惨白,捂着胸口沈稚都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久,沈云汐才像是缓过来一样。
她的眼眶里是因为疼而蓄起的泪,但她仍旧猖狂地朝着沈稚大笑:“你这么生气,看来那老婆子肯定是死了吧,哈哈哈哈……沈稚,不枉我装疯卖傻这么久,终于是让我找到机会,整死她了!”
她从来都没忘记过跟沈稚的仇恨,她是碰不到沈稚,可不代表她碰不到别人。
可面对沈云汐的挑衅,沈稚依旧一言不发。
她突然抓起沈云汐的衣襟,面无表情的捏拳,一拳又一拳的狠狠砸在沈云汐的脸上。
沈稚从来没像这般打过人,她恨不得把沈云汐往死里打,手上的力气一次比一次重。
她猩红的眸中满是戾气,还带着浓浓杀意。
浑身上下都是令人胆寒的狠戾。
小清站在一旁,有些震惊。
她从来没见过沈稚的这一面。
以往即便沈稚如何生气,都没有像这样过。
就算是查清秦宜淑死去真相的那一日,她也没有像这样……
现在的她,像是恨不得一拳又一拳的,就这样活活将沈云汐打死。
“夫人……”小清想要劝。
可话还没说出口,沈稚突然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眼中的杀意正浓,带着一抹陌生的狠毒。
小清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沈稚此时早就没了理智。
她眼中只有沈云汐,即便沈云汐已经被她打的半死不活,她还是麻木的一下接着一下,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她恨不得将沈云汐这张脸打烂!
杀了她!杀了她!
她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就在沈稚完全失控前,沈明成赶到了。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顿时心痛无比。
“稚儿!”他走上前,一把握住沈稚高举起准备再次砸下的手。
可沈稚没说任何话,她甩开沈明成的手,又是一拳狠狠打在早已晕死的沈云汐脸上。
她的那张脸早就血肉模糊,看不清本来面貌。
沈稚整只手上都是鲜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沈云汐的。
沈明成无奈,只能一把将沈稚拉了起来。
“你冷静一下!”他握着沈稚的肩膀,沉声道,“云汐已经晕过去了,你没必要再打了。”
“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沈稚一把推开他,眼神凶狠,“若不是你心慈手软,非要把她接回来,祖母怎么会出事!祖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沈明成心底一痛:“稚儿……”
沈稚没有再听他说下去。
她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大步离开,小清赶忙跟了上去。
“夫人……您的手……”她看着沈稚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有鲜血正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
沈稚没说话,她走到院子里,浑身气得发抖。
有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混合着沈云汐的血,从脸上滚了下来。
那模样,好似是血泪一般。
沈稚不敢想,若是沈云汐今天真的杀了祖母,她该怎么办。
对她来说,祖母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连棣哥儿都比不上。
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的单二太太在踏入院子时,看见沈稚站在不远处,浑身戾气不说,脸上都是血和泪掺杂着,她也吓得不轻。
她只听说是沈老夫人出了事,怎么沈稚却这模样?
“稚儿,你没事吧?”她走上前,有些担忧地问道。
可沈稚没说话,她不知望着哪里,眼神空洞的很。
就在单二太太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时,她却平静的开了口:“没事。”
“那我先去看看你祖母,也不知她伤成什么样了。”单二太太叹了口气,就朝上房那边走。
大喜的日子,怎么偏就闹成了这样呢。
她临走时的叹气沈稚听在耳里。
她握成拳的手轻轻松动了一下。
“我刚才那模样,吓到你了吧。”她开口,对小清道。
“没有。”小清轻轻摇了摇头,“若换做我是您,只怕我下手更重。”
那是从小呵护着自己长大的人,被人这般伤害,谁又能理智呢?
沈稚勉强笑了一下:“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小清曲膝行了行礼,才缓步退出一些距离。
等到确认听不到声音后,小清才停了下来。
而后她就看见,沈稚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弯曲。
沈稚蹲下了身,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脸埋进膝盖里,无声哭着。
她有些后悔。
当初为何不坚持,为何要同意将沈云汐留在将军府。
若是她再警惕些,今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沈稚一想到沈老夫人躺在床上的苍白面容,就止不住的心痛。
她一个人蹲在那里哭了很久,哭到最后嗓音干哑,泪也流干,身旁暮色四合,她才缓缓站起身。
可因为蹲了太久,她双腿麻的厉害,刚站起身,一抹眩晕便涌了上来。
她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两下,眼看着就要站不住,突然一双有力的臂弯接住了她。
沈稚抬起眼,黑沉沉的视线里逐渐清明,一张熟悉的,清冷的脸映入眼帘。
她整个人怔住,一时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