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天不亮便出门了,临走前去老夫人那里看了一眼。
老夫人特意等着他去,母子俩见了面后,老夫人自然是拉着江羡的手好一阵的叮嘱。
这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了,她是心疼的。
她叮嘱时,江羡也只是默默听着,待到语毕,他才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顶着风雪离去。
他这一走,再回来恐怕也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老夫人送他出房门,在屋檐下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在浓浓夜色中消失。
姚妈妈扶着她又进屋去歇了一会儿。
可她也只在榻上躺了个把时辰便起身了。
彼时沈稚他们也都领着孩子过来了。
众人都换上了新衣,瞧着喜气洋洋的。
他们看出来老夫人心情不佳,便叫柏哥儿和棣哥儿去了老夫人身边。
有两个孩子哄着,老夫人脸上倒是也露出了笑容来。
“都用过早膳了吗?”老夫人怀中抱着棣哥儿,笑着问他们。
“还没呢。”二夫人笑道,“这不都想着来您这里蹭一口。”
“这话说的。”老夫人笑着瞥她一眼,随即便叫姚妈妈去准备早膳。
她的目光又落到沈稚身上,瞧见她眼下青紫,便猜到她一整夜也没歇好。
“用过早膳后,便都回去好好歇一会儿吧。”老夫人温声道,“今年老四不在,来拜年的人也没那么多。”
往年来拜年的,几乎都是冲着江羡来的。
但江羡连新年都没来得及过就离京了。
沈稚抿着唇轻轻笑了一下,道:“好。”
大家在老夫人这里用了早膳后,便也都各自散去了。
昨夜里都没休息好,沈稚回永宁居又去歇了片刻。
初二这日,沈稚一大早便起身准备着回将军府。
江绍也要陪着三夫人回娘家,两人还准备将两个孩子都带回去。
沈稚自然也是要带棣哥儿的。
沈老夫人念叨了好几次。
临走时她带着棣哥儿先去了老夫人那里。
棣哥儿还有些昏昏欲睡,靠在樊于氏怀中,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都还睁不开。
老夫人见了就有些心疼:“要不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再带他回去吧?”
“实在是祖母念叨了好几次,想见见孩子。”沈稚只能柔声道。
毕竟是长辈的愿望,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过一会儿三夫人他们也带着孩子过来了。
松哥儿是完全没醒,被乳娘怀中抱着。
柏哥儿倒是神采奕奕的。
老夫人只叮嘱着让他们不必太急着回来,既然回去一趟,就好好陪陪娘家人。
叮嘱完后,大家才一道出了门。
二夫人已经许多年没回过娘家了。
之前跟段家闹掰以后,更是直接与段家断绝了来往。
回将军府的马车上,棣哥儿醒过来,瞧见在马车里,便伸手要沈稚抱。
沈稚只能将他接了过来,揉了揉他圆圆的脸蛋,道:“快到你外祖父家了,不能再睡了哦。”
棣哥儿听得似懂非懂,靠在沈稚怀里,小脸还有些茫然。
等到了将军府,沈稚抱着棣哥儿下马车,门房的小厮立马迎上来行礼。
外面还在下雪,小清打着伞护送着沈稚一路往府里走。
早已有人去后院通禀,沈稚太踏进后院二门,就见单二太太亲自来迎了。
“二婶。”她笑着打招呼。
“可把你们盼来了!”单二太太笑眯眯道,“老太太一大早就在念叨着你们呢。”
沈稚就笑:“是在念叨棣哥儿,不是念叨我吧。”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棣哥儿争宠呢。”单二太太笑道,“快,外面冷,别站在这里说话了。”
她领着沈稚朝沈老夫人的院子走。
她没瞧见江羡,却也没问是何原因。
待进了屋,沈老夫人还没看见人,只听见声儿就迫不及待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瞧见沈稚抱着棣哥儿走了进来。
“哎呀!”沈老夫人就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年迈苍老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慈祥地笑来,“可终于将你们盼来了!”
沈稚笑着走上前:“祖母。”
“这一路过来冻坏了吧?”沈老夫人还是先习惯性的摸了摸沈稚的手,察觉到一丝冰凉后,才赶紧道,“快快快,坐里面去,别着凉了。”
单二太太也叫了丫鬟去沏热茶。
三人落座后,棣哥儿还坐在沈稚腿上,有些怯生生的模样。
他不像在家里那么活泼,此时乖乖的哪里也不敢去。
沈老夫人瞧见他这乖巧的模样,心都要化了。
“棣哥儿,还记得我吗?”她轻声问道。
棣哥儿抬眸朝她望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虽有些苍老却散发着慈祥笑意的脸。
棣哥儿虽然对她有些陌生,但又觉得熟悉。
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他并不排斥。
于是,棣哥儿朝着沈老夫人咧开嘴就是一笑。
“小孩子忘性大。”沈稚轻声解释着。
“他可没忘记我。”沈老夫人一脸骄傲道。
她说完,就朝棣哥儿伸出手:“来,让曾外祖母抱抱。”
沈稚将棣哥儿递过去,他也没有反抗。
一旁的樊于氏见状,就笑着道:“果然还是是血浓于水的。”
即便不经常见面,一旦见到,还是有血缘的牵绊。
沈老夫人将棣哥儿抱在怀中,他软软的一小团,让沈老夫人有些爱不释手。
“今儿就在曾外祖母这里歇一晚,好不好?”她捏着棣哥儿的小手,笑眯眯道。
“嗯!”棣哥儿乖乖地点头,嘴里发出一声嗯。
沈老夫人一听,更是疼爱了。
单二太太见了都忍不住道:“棣哥儿真是聪明乖巧。”
“在家皮的跟什么一样。”沈稚无奈地说道。
“孩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单二太太笑说,“我家那两个猢狲也是如此,让他们上个学,那凳子上像是钉了钉子,就是坐不住。”
“倒是许久不曾见到他们了。”沈稚笑道,“他们功课学的如何了?”
“自然是赶不上他们二哥的。”单二太太羞赧道。
她的那两个儿子,活生生像他们爹,上课跟听天书一般,学了几年也未见有点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