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样的,服软不代表屈服。
沈稚跟江羡的日子能过成这样,也绝不仅仅是靠一人的服软。
“我也不是没对他服过软。”徐若虞低声道。
看得出来,她并不想一直说这件事。
沈稚便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恰好晚膳也端进来了,沈稚起身,扶着徐若虞从床上坐起来。
这些菜都是清淡的,除了一碗鸡汤上飘着些许的油星。
徐若虞没什么胃口吃,但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些。
吃过饭后,便是一大碗的汤药。
她便是不想喝,也得喝完。
过后便是丫鬟们进来服侍着她更衣。
这里沈稚并不方便留下,她干脆告辞准备回去了。
出来了这一整日,家里还不知怎么样了呢。
临走时,徐若虞向她道了谢。
沈稚只是笑笑,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走至院里,春桃追了上来。
“侯夫人,今日的事多亏了有您。”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没做什么。”沈稚微微笑道。
“不论怎么说,还是要多谢您。”春桃给她福了福身,然后又说,“镇北侯下午时来了,在前院同大皇子说话呢,他差人来说,让您等他一道回去。”
沈稚听到这儿则是愣了愣。
江羡居然来了?
“好,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春桃陪着她们一道出府,同时也差人去前院通禀了。
这是怕沈稚等的太久。
这十月的天,一入夜后便冷得很。
沈稚出门时虽急急忙忙的,杜妈妈却也还是没忘了叫小清带个披风,就放在马车上。
主仆俩上了马车后,小清便立刻将披风披到了沈稚身上。
虽有个挡风的马车,可这夜里也实在冷人的很。
小清撩开车帘朝外看了看,却没见半个人影。
“也不知侯爷何时能出来。”
“等着吧。”沈稚双手绞在一起,轻声道,“他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话音刚落,就听得小清嗓音略微有些惊讶道:“夫人,侯爷出来了!”
沈稚也顺着她撩开的门帘望去,便见江羡一身石青色骑服,窄袖细腰,身形却不显羸弱,他腰上革带还是沈稚亲手缝制的那条。
他从皇子府里走出来,头顶的灯笼光落在他身上,显得他面容越发清冷。
小清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给江羡行了礼。
江羡点了点头,然后抬脚上了马车。
他一进来,这马车内的空间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沈稚朝旁边坐了坐,给他让位置。
“你怎么来了也没派人跟我说一声?”她轻轻笑道。
“也是到了才听大皇子说你在。”江羡抬手替她扯了扯披风,眉眼变得温和了些,“大皇子妃怎么样?”
“倒是还好,是人有些难受。”沈稚道,“听说你下午时便来了。”
“嗯。”他点了点头,“大皇子妃小产一事,已经查出来了。”
“这么快?”沈稚有些惊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大皇子妃有孕一事传出去后,京中有异心的人便已蠢蠢欲动。”
江羡说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昨日的事也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至于是怎么拷问出来的,江羡并没有说。
徐若虞小产,大皇子比她还要疯。
当时在场的所有的侍妾以及丫鬟,除了徐若虞身边的几个,全都被抓了起来,严刑拷打。
那几个侍妾挨的刑是最重的。
到底是女子,没几个能扛得住这样的刑罚,今儿天快亮时便全都招了。
“问出来是谁了吗?”沈稚问道。
“那人还算聪明,没暴露自己的身份。”江羡摇了摇头。
沈稚顿时有些泄气:“还是没查出来是谁啊。”
“其实能做这件事的人,无非也就一个。”江羡道,“只是没证据,便是这件事闹到陛下面前去,大皇子也只会被斥责一顿。”
沈稚的心往下沉了沉。
徐若虞有孕,是连陛下都高兴的赏了好多东西的。
这也说明,陛下与大皇子之间的关系在破冰。
所以,有人坐不住了。
“难道……就吃了这个哑巴亏?”沈稚问。
“当然不。”江羡摇摇头,“先前大皇子已表明了不想再参与夺嫡之争。可是如今……”
是了。
大皇子才是生活在权利最中心的人。
他深知权利代表着什么。
他如今还是大皇子,就已经有人敢将手伸到他的府里来了。
若他将来只是个王爷,只怕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那你要怎么做?”沈稚问这话的时候,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期待和激动。
因为这激动,她说话的语气都在颤抖。
江羡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在颤抖的手。
“择明君,侍奉终生。”他道。
这个明君,是他很早便选择的。
尽管途中有诸多艰难显著,他也会坚持走下去。
沈稚按耐住心里的激动。
“若是失败了怎么办?”
“不会失败。”他笑着说。
他好像对此事有格外的自信。
他说不会失败,沈稚就会信他。
夜里冷的很,可他握着沈稚的那只手,却格外炙热。
*
徐若虞小产一事,到最后还是传开了。
徐家的人匆匆忙忙赶去,连皇后娘娘都送了好些东西安抚徐若虞。
至于大皇子府里的那些侍妾,他也全都散了。
说是散了,实则也不知是送到哪里去了。
沈稚没有问江羡这些事。
但她总觉得,以大皇子的脾气,那些女子害死了他未出世的孩儿,他定然不会心慈手软放她们离开。
沈稚去给老夫人请安时,便听得她问道:“所以那日你急急忙忙的出去,就是知道了大皇子妃小产一事?”
“是。”沈稚轻轻点头。
“那你这嘴也是真够严的。”老夫人埋怨地看她一眼,“竟是半点风声都没透。”
“也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大肆宣扬。”沈稚说道,“况且,大皇子妃也被这件事打击的不小。”
“孩子没了便没了,往后还会再有的。”老夫人语气轻飘飘道,“但我怎么听说,大皇子连屋里侍妾都散了?”
“听说是。”沈稚淡淡道。
“这大皇子妃,也着实任性了些。”老夫人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