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原本年前就要提这件事的。
可年前事多，给老侯爷做法事，她又生了几日病，后来就是过年。
年后也不得空。
所以便一直拖到了今日。
“以后我一定会更用心服侍您的！”小清捏紧了拳，还挂着泪痕的脸上无比坚定地说道。
“傻姑娘。”沈稚笑道，“现在将你嫁出去就是我的心愿了。”
提起这个事，小清就想到了魏荣。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夫人，您是不是想把我嫁给魏荣啊？”
“你不愿意？”沈稚问。
小清想了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道：“我也不知道……”
她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要说她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陪在沈稚的身边，哪怕是七老八十了，她也要在身边伺候沈稚。
“这件事不着急。”沈稚温声道，“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她只是觉得魏荣算是侯府里有本事的人。
跟着江羡天南地北都去过，见识不少，做事也稳重。
当然了，小清若是想嫁外面一个寻常人家，那也不是不行。
总之，一切都要如小清自己的愿。
小清没有再说话。
她当然不讨厌魏荣。
只是想到要跟魏荣过一辈子，她好像又没有那么期待。
这种矛盾的心理，这两日快要将她压垮了。
可此时沈稚的话，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都忘了，沈稚怎么会将她嫁给不想嫁的人呢？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侯府都没什么事。
除了三夫人回来过一趟，带着柏哥儿一道的。
柏哥儿对沈稚送的那套文房四宝很是喜欢，还特地跑来永宁居跟她道了谢。
乔迁宴那日他都没机会跟沈稚说一声感谢。
天黑之前，三夫人便带着柏哥儿回去了。
临走时，他们来给老夫人告辞。
沈稚也在。
送走人后，老夫人就一直唉声叹气的，期间还朝沈稚看了几眼。
这是什么意思，都不用明说。
是在怪沈稚呢。
但沈稚只当是看不见，仍笑眯眯的同她说着话，一刻钟后才起身离开。
又过了好几日，北边的信送回来了。
沈明成的回信可比沈稚写去的信要厚很多。
沈稚将信拆开来，就看见里面四页信纸，写的密密麻麻的。
她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下心头的复杂，将信一一展开看。
信的第一封先是回答了沈稚的请求。
关于盛思铮的事，他虽然不了解，但既然是沈稚请他帮忙的，他自然乐意帮了。
这可是沈稚第一次请他帮忙。
在信里交代了他是如何请西北驻军的老友‘照顾’盛思铮的。
当然，盛思铮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第二页信纸，说了沈老夫人。
沈明成已经知道沈家发生的事了，显然沈老夫人没瞒着他。
沈明成只让沈稚闲暇时候多回去陪陪沈老夫人。
还有沈云沁脸上的伤，他也会在北方寻药，让沈稚不必担心。
第三页问了沈稚的近况。
他知道沈稚之前因为跟婆母闹得不愉快而回娘家的事。
他让沈稚万事不必忍耐，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他给她兜底。
不知为何，看到这里的时候，沈稚突然泪盈于睫，一颗泪珠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滴在信上，很快便将周围的墨汁都溶了进去。
沈稚连忙拿手帕将眼角的泪擦掉，然后继续往下看。
最后一页，只有几个字。
是沈明成说他一切都好，让沈稚不必担心。
除此之外便没再说其他的。
沈稚又将前三页再看了一遍，每每看到沈明成说要为她撑腰的话时，她都觉得眼眶酸涩。
这些曾是她幼时最想听到的话。
可盼了好多年都没听到过。
以至于后来她对沈明成彻底失望。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恨沈明成一辈子。
可是如今……被他信中几句的只言片语又弄的心神乱了。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渴望父亲疼爱的。
尽管她曾大言不惭，放下厥词，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沈明成。
但这一刻，她又是真心希望沈明成能在身边的。
沈稚将信纸又重新叠好，放回信封里，叫来了小清。
“把这封信好好收起来。”她对小清道。
“是。”小清将信接过来，然后就往内室去。
沈稚许多珍贵的东西都放在内室，有个单独的黑漆描金小匣子。
小清放完东西出来，就见冬青在跟沈稚说着话。
走近一听，才听得冬青道：“……原先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还单独拨了两个丫鬟过去，就等着人到呢。”
沈稚微皱着眉，好半天没说话。
小清听得云里雾里的，问了冬青才知道。
是老夫人命人将碧玉之前住过的院子收拾了出来。
她诧异道：“难道是碧玉姑娘要到京城了？”
否则老夫人怎么会这么大动干戈。
“应当是。”冬青点点头。
“来就来吧。”沈稚沉了一口气，道，“反正早就知道她要来了。”
她都这么说了，冬青便没继续提这件事，而是说起府里的丫鬟。
倒是放出去几个年纪大的丫鬟，也拿了月例给她们。
剩下的都是不愿走的。
老夫人那边要了两个过去，余下还有好几个呢。
沈稚让杜妈妈将小厮都送去了田管家那里。
这后院如今毕竟是女眷多，小厮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不再适合留在后院干活。
至于其他几个丫鬟跟婆子，沈稚则是让杜妈妈挑选两个勤快机灵的，送到江瑶那里去。
她院里丫鬟不多，到时嫁去林家，怕人手不够。
也怕林家趁机往她屋里塞人，她身边没个忠心。
至于剩下来的那些，则是让其他几个管事妈妈来了一趟，看谁的手里缺人，便送了过去。
这样下来，这些丫鬟婆子们便都各有归属了。
沈稚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而在五日后，碧玉也终于进京了。
在她进京前一日，沈稚还在与江羡说这件事。
那时两人都沐浴完，躺在床上说着话。
“碧玉姑娘估摸着这两日就要到了。”沈稚想起今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时，她那高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