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羡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回来后与沈稚也说不上几句话便睡了，等到次日天不亮又走。
也难怪三皇子约不到他，他的确是腾不出空来。
回了侯府，沈稚还是先去了老夫人那里。
但这次去时，却见老夫人红着眼眶，像是刚哭过，姚妈妈正在一旁安慰着。
瞧见沈稚回来，姚妈妈便行了礼：“夫人回来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沈稚诧异地问。
“方才收到了碧玉姑娘从泉州来的信。”姚妈妈说着，就叹了一口气，面上有惋惜之色，“信上说，她的母亲已经因病逝去，老夫人看了这信便哭了好一通。”
原来是这事。
沈稚思忖片刻，才安慰道：“母亲也别太悲痛，逝者已逝，您要保重身子。”
“你自然说的轻巧。”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又不是你亲近之人。”
沈稚抿了抿唇，心道，便是你的亲近之人，也十几年未见了，哪还剩多少情意。
但她没说，只是道：“幸好碧玉姑娘回去的及时，否则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提起这个，老夫人便道：“我已修书去了泉州，待她母亲出了殡，便让她来京城，她的婚事是耽搁不得了。”
这碧玉还要来京城？
沈稚想到碧玉上回进京时，在侯府发生那么多事。
虽有几分不满，却还是道：“那母亲可为她物色好了人选？”
“那也要等她来了京城再说。”老夫人道，“她丧母之痛未过，我也不好将她立即嫁了出去，况且，她母亲是信任我，才将孩子交付与我的，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将她嫁了。还是等她来了京城后，好好的散散心再说这事吧。”
显然，她是将碧玉的婚事当成自己女儿的事了。
可被她从小养到大的江瑶在她跟前都没这待遇。
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沈稚就起身离开了。
她回到永宁居，恰好樊于氏带着棣哥儿在外面散步。
如今院里的树开始落叶了，枯黄的树叶从枝丫尖上缓缓飘落，有的落到棣哥儿手中，他抓着就要往嘴里塞，樊于氏赶忙阻止。
沈稚走上前来，笑着将棣哥儿从她怀中接过，捏了捏他软软的脸蛋，说道：“也不嫌脏，什么都吃。”
棣哥儿就是一阵“咯咯”地笑，伸手去抓沈稚。
“夫人，您回来了。”樊于氏笑着道。
“嗯。”沈稚点了点头，“他今日可有乖乖喝奶？”
“小世子乖着呢。”樊于氏就道，“很省心，一点都不调皮。”
沈稚看了眼正伸长了手要来抓她脖子上戴着的玉牌的棣哥儿，笑着将他的小手握住，说道：“这小子若不调皮，那天下就没调皮的孩子了。”
话虽如此，可她语气里却是一派宠溺与疼爱。
棣哥儿穿了新衣裳，又用大红底绣福字襁褓裹着，一张小脸衬的更加白里透红，一双眼睛犹如黑曜石般明亮，脑袋上还戴着小虎帽，瞧着可爱极了。
她抱着棣哥儿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才进屋去。
屋里还没烧地龙，却放了火盆，盆中烧的是银霜炭，没有半点难闻的气味。
杜妈妈却还怕熏着了棣哥儿，让人开了半扇窗透透气。
沈稚将棣哥儿放在软榻上，让樊于氏看着，自己则是进内室去换了身衣裳。
“让小厨房给我下碗面。”沈稚揉了揉肚子，对小清道，“今日席上也没吃饱。”
心中揣着事，的确是吃不好。
小清笑着应了是，转身出去。
杜妈妈则是去给沈稚倒了杯热茶。
还没坐一会儿呢，姚妈妈就过来了。
“妈妈怎么过来了？可是母亲那边有什么吩咐？”沈稚有些诧异地问。
“老夫人说，过两日想出趟府，去感恩寺供奉长明灯。”姚妈妈道。
沈稚猜到是要为碧玉的母亲供长明灯，她只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犹豫片刻后，她道：“母亲年纪大了，身子不适，她若实在想供长明灯，差人去感恩寺不就行了？为何非要自己走一趟？”
姚妈妈无奈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但老夫人非说要亲自去才能心诚则灵。”
让她过来支会沈稚一声，是让沈稚提前做好准备。
既是长辈的意愿，沈稚也没法拒绝，只能点了头：“那我这两日便安排好行程，到时陪着母亲一道去吧。”
“是。”姚妈妈如释重负地点了头，她还生怕沈稚不同意呢，到时婆媳俩又闹起来。
将人送走以后，杜妈妈就道：“这老夫人真是能折腾。”
“她如今是无事一身轻了，不就指着折腾过日子嘛。”沈稚揉了揉眉心，问杜妈妈，“感恩寺我没去过，离得可远？”
“倒是不算太远，不过一来一回也要半日。”杜妈妈道，“感恩寺在方圆百里也是出了名的，只怕是人多拥挤的很。”
“那就让前院的田管家到时派几个身手好的护院。”沈稚想了想，道，“提前让人去趟感恩寺，先打声招呼吧，等到时多捐些香油钱便是。”
像侯府这样的人家出行，感恩寺的僧人主持也不敢怠慢，提前打声招呼，去的那日应当人也不会太多。
“这样也好。”杜妈妈笑起来，“我这就去安排。”
她走后一会儿，小清便端着一碗清汤面进来了，汤底是熬得浓稠喷香的鸡汤，还窝了个蛋，汤面上飘着些许翠绿葱花，让人食指大动。
*
晚饭前江羡回来了，他给沈稚带来了个好消息。
“北境战役大捷，几乎日日都有捷报。”
“太好了！”沈稚闻言眼眸微亮，星眸在光下熠熠生辉，“那是不是说明，我父亲要回来了？”
她都没察觉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沈明成回京。
“陛下还未召回呢。”江羡无奈笑道，“虽说北境之战咱们没吃多少亏，可到底也是因为有沈大将军在，他若走了，怕军心不稳。”
也就是说，即便打了胜仗，沈明成也回不来。
一时间，沈稚眸中的笑意逐渐淡去，有些失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