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临县。”江宁轻声道，“在西南方向。”
“那么远？”老夫人微微皱眉，“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
按理说罗家虽是寒门出身，可长临县那么偏远的地方，也轮不到罗守义去。
“他在翰林院这么多年，也没做出个功绩来。”江宁低声说道，“年年考绩都是垫底，若不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早就将他外放了。”
“这罗守义，是有些不务正业了。”老夫人沉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呢？你是如何打算的？”
江宁今日回来便是要说此事，她想着老夫人是真心疼她，总会替她拿一个恰当的决定。
“此去长临路途遥远，别说两个孩子了，就算是大人只怕都撑不了多久。”江宁说道，“婆婆的意思是，让我将两个孩子留在京城，陪着他一道去长临。”
“两个孩子还那般小，离了母亲怎么行？”老夫人微微皱眉。
江宁面容舒展，轻轻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玉兰倒还好，年长几岁，也懂事。可玉雯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让我将她们俩留在京城，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但你与罗守义到底还是夫妻，总不能分居两地。”老夫人思索片刻后，说道。
江宁微微抿唇，眉心微蹙，浮起一抹苦恼：“我如今是拿不定主意了，所以才想着看看母亲是何意思。”
老夫人对她这态度十分满意，笑着说道：“就你最孝顺，不枉我疼你这么一场。”
江宁柔声说：“嫁了人才知母亲当初对我的好。”
老夫人仔细想了片刻，然后说道：“既是夫妻，便要同甘共苦。你与罗守义生养两个女儿，就算是为了孩子，这个家也不能散了。”
江宁并非蠢人，只听这话便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神色略微黯淡了些：“母亲不知道，我与罗守义早已是名存实亡。他的屋里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就算是去长临，他也不一定想让我跟着去。”
“他不想，难道你就不去了？”老夫人说道，“你既然还要与他过下去，就得想怎么抓住他的那颗心。”
江宁早已对罗守义心死了，甚至这长临，她都不想去。
如今在京城，罗守义尚且要顾虑侯府，给江宁几分面子。
可一旦去了长临，江宁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罗守义是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江宁抿了抿唇，终于说出自己今日的来意：“母亲，我不想去长临。”
“你不愿意去？”老夫人皱了皱眉，“为何？”
“我与罗守义早就没了感情，就算去了长临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我也舍不得两个孩子。”江宁说道。
同样都是做母亲的，她以为老夫人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你若实在舍不得孩子，那就将两个孩子一道带着去。”老夫人干脆道，“长临虽是路途遥远，可一路上小心谨慎些，也不是到不了。”
她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只当出一趟远门，是从侯府到京外那么容易。
江宁原以为老夫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没想到……
“长临虽比不得京城这个富庶之地，但他去任上，任期一满也是要回京城的。”老夫人说道，“就算是回不了京，那也可以去离京城近一些的地方，你不必忧心。”
“母亲……”江宁还想说什么，只是话没说出口，就被老夫人打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要知道，你既然要与罗守义过下去，那这日子就得好好过。他去任上，你留在京城，这像什么样子？”
虽说远香近臭，可罗守义那性子，若再没个人管着，只怕是去了长临，不知要做出多少荒唐事。
江宁轻轻咬了咬唇，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起身朝永宁居去了。
彼时沈稚正等着她。
丫鬟领着江宁进屋，沈稚一见到她便笑起来：“姐姐回来了。”
她扶着肚子要起身去迎，江宁见状，赶紧上前：“你大着肚子呢，就好好坐着吧。”
“这不是见你回来激动嘛。”沈稚轻笑道，“快坐。”
两人落座，小清去沏了江宁爱喝的花茶。
沈稚瞧着江宁虽在笑，可眉心却有一抹似有若无的忧愁，便问道：“姐姐有心事？”
“这你也能看出来？”江宁苦涩地笑了笑。
“往回姐姐每次回来都是眉开眼笑的，今日却眉头打结。”沈稚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倒也算不上。”江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姐夫去任上的地方定了下来，在长临县。”
“是去当县太爷？”沈稚轻声问。
江宁点点头：“说是县太爷，可长临那地方小，又离得远，偏僻的很。”
瞧她这神情语气，担心的应该不是地方太远。
“姐姐可要一道去？”沈稚又问。
江宁面露苦涩：“正是在愁这件事呢。”
“此去长临路途遥远，姐姐若是打算要去，可得提早准备着。”沈稚轻声道，“可若是不想去，也要尽早准备。”
“去不去，由不得我说了算。”江宁神情黯淡，“方才我与母亲提起这事，她的意思是要我去。”
老夫人有这想法倒是不奇怪。
“那姐姐你是如何想的？”沈稚问道。
江宁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我自然是不想去的，在京城里罗守义便敢对我动手，去了长临，便是他将我打死了，只怕也没人知道。”
她知道自己跟罗守义之间的矛盾有多大。
这些日子罗守义不敢对江宁动手，不过是怕江羡找他的麻烦。
可去了长临就不同了。
天高皇帝远，她的消息也递不回京城里来。
“他敢！”沈稚眉心一攒，眼眸微眯，一抹冷意划过眼底，“有侯爷在，谁敢对你动手？”
“算了，不说这事了。”江宁轻轻叹了口气，“我方才过来时，听府里丫鬟说，今早家中出了大事，是什么事啊？”
只隐约听说是跟三房四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