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的心还在旖旎,被他这句话惊得回了神。
“什么?”她一时哑了声。
“是我的私产。”江羡补充道,“不归侯府管。有些是犯事官员家中留的产业,陛下赏下来的,我已吩咐魏荣去打理清楚,换上了侯府的人管事,这点你不必担心。”
“我……我不是担心这个。”沈稚咽了口口水,心中还惊诧不已,“我只是奇怪,世子为何要将这些交给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交给你给谁?”江羡轻笑,“平日里我忙诏狱的事,无暇顾及这些,虽然有魏荣,但他毕竟是男人,没你心细。”
沈稚静默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整日在家闲得慌?”
所以要给她找事做。
“当然不是。”江羡垂下眼眸,看着掌心里她的手指。
她生的娇小,连手指也是这般纤细,细嫩如葱白,那枚青色扳指被衬的冷硬。
“有时我会离京去外地替陛下办事。”他说,“不知何时能回来。”
听见他这话,沈稚有种他在交代遗言的感觉。
进诏狱的人九死一生,在诏狱办事的人未尝不是。
江羡身上有些伤痕,沈稚只是摸到时,都不敢想象他伤时是如何重。
他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
“不要。”沈稚突然推开他的手,语气有些硬,“你的东西我不要,你若是回不来打理,那边让它荒着,横竖我是不管。”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又冷又硬,不叫江羡看出什么来。
可她一双眼睛却有些湿意,亮闪闪的,让人不容忽视。
江羡反倒笑了一下。
他的心不知何时变得有些软。
这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他开始担心,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沈稚的未来还有谁可以给她撑腰。
“该去娘那里了。”江羡站起身,然后笑着朝她伸出手,“走吧。”
沈稚是很想甩开他的手,可是不知为何,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心又软了一下,到底是将手放了上去。
屋外,杜妈妈跟小清等人还在担心他们俩闹矛盾呢,这会儿瞧见两人牵着手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杜妈妈走上前,恭敬行了礼,然后道:“世子,世子妃,三爷那边似乎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江羡问。
“吵起来了,不知为何,动静闹得很大。”杜妈妈说道。
按理说这种事是该捂在自家院子里的,可无奈江绍跟三夫人闹得实在太大,想瞒都瞒不住啊。
沈稚与江羡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抬脚朝老夫人那里去。
他们原是要去老夫人那里吃饭的,毕竟江羡难得有空在家。
不过去的时候,却见三夫人哭得眼睛通红,头发略微凌乱,耳发随意散在脸侧,还单手捂着脸,哭得声音都哑了。
老夫人也是一脸铁青的坐在上方,显然是气得不轻。
“母亲。”沈稚与江羡先向老夫人行了礼。
“坐吧。”老夫人道。
沈稚看向三夫人,有心想问两句怎么了,可又怕三夫人觉得她存心,索性将话咽了回去。
“好了,下去洗把脸吧,别让人看笑话了。”老夫人对三夫人道,又朝姚妈妈使了个眼色。
姚妈妈立刻会意,走上前来搀扶着三夫人。
待到她走后,老夫人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两口子啊,真是没个消停。”
“出什么事了?”江羡语调平淡地问。
“老三媳妇准备给他纳两门妾,他不愿意,两口子不知怎么的就吵起来,最后还动了手。”老夫人沉声道。
难怪方才三夫人一直捂着脸呢。沈稚在心里说道。
不过江绍平时瞧着温文尔雅的,怎么也不像是会动手的人啊。
“你二嫂已去老三那里劝了。”老夫人说道,“纳妾本是好事,不过是想着为府里添丁,不知为何闹得如此不愉快。”
说到最后,老夫人的语气沉重许多,还带着些许不悦。
这侯府又不是没有不纳妾的规矩,江宁江绍还有江瑶都是庶出的,可又有哪个敢说他们跟嫡出有什么区别?
“三哥对三嫂一向言听计从,这件事想必是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吧。”江羡端了茶,淡淡说道。
“我叫人去将柏哥儿接过来了,这两日就让他先在我这里住着,他爹娘的那些糟心事,不好让他看着。”老夫人也像是有些疲乏了,不愿意管这些事,对着旁边丫鬟吩咐道,“摆膳吧。”
丫鬟应声退下。
“正好我那里有一方上好的砚台,回头便叫丫鬟送过来。”沈稚轻笑着说道。
“孩子还小呢,哪识得什么东西好不好。”老夫人笑说,“你且留着自己用吧,别糟蹋东西。”
“若真留着我用,那才是糟蹋呢。”沈稚笑道,“我平日里用的机会少,一直放库里吃灰,还不如给了柏哥儿,让他将来也好给咱们家考个状元回来。”
老夫人被她几句话逗得开怀大笑起来:“你当真以为状元那么好考啊,柏哥儿中个进士我就阿弥陀佛了。”
江羡坐在一旁瞧着她们婆媳说话,也不插嘴,唇角浮着一抹浅浅的笑。
没一会儿,三夫人净了脸再过来,头发倒是梳的整齐了,可脸上红印却是不浅,瞧着十分清晰的五个手指印,沈稚看着都疼。
几人去了偏厅落座吃饭,吃完后江羡寻了个借口先走了。
沈稚猜他是要去找江绍。
毕竟老夫人没有拦着。
等他走后,屋里只剩老夫人与沈稚妯娌二人。
瞧着三夫人还红着眼时不时抽泣一声,老夫人便道:“这件事我也要说你两句,老三动手固然不对,可你这脾气性子也是要改改的,说话总是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老三就是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你三番四次的拱火。”
还当着沈稚的面呢,就这么训斥,三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沈稚眼观鼻鼻观心,权当听不见。
“母亲,我本也是想着为三爷好啊。”三夫人委屈道,“那两个丫头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三爷不领情便算了,我回头将丫鬟遣了便是,可他非指着我痛骂,我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