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琦玉打开房门，楼书言拎着饭盒走了进去。
病房里，并没有额外的男丁，程观姨夫也不在。
刘二和刘母瑟缩在病床头，两个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高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睡觉，高静在一旁看书。
高丽萍身边围着三个女人，除了高红云高金秋之外，还有一个头发略白的年长妇人。
苏琦玉脑海里瞬间对上号，高家大姐高彩霞。
两个人的到来让几个姊妹都站了起来。
“大姐，这是我家的那个丫头，琦玉，这个是……小楼。”
高丽萍一脸笑意，颇有些炫耀的意味介绍着。
高彩霞下意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从腰包里掏出五块钱。
“琦玉是吧，真是个漂亮丫头，来，这是大姨给你的见面礼。”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不过这次苏琦玉没有接。
按照礼仪先喊一圈人，最后落在高彩霞身上。
“大姨，琦表哥生病了，这钱留着给他治伤~”
高丽萍几个也都劝着高彩霞把钱收回去，妇人眼底的泪水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小琦，小琦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今天醒了一下又昏迷了~”
高彩霞又开始哭，高丽萍在一旁推搡着：“行了大姐，别哭了，又不是醒不了了~”
高彩霞抹了一把眼泪，不敢吭声。
她就是因为在重症监护室一直哭泣，才会被叫到这个地方。
楼书言顺手将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
“高姨，你吃饭了吗？这是顺手买来的饭。”
高红云立刻开口：“小楼，怎么还让你破费买饭呢，家里你两个姨夫都回家做饭去了，待会儿就把饭买回来了，这菜能退不？”
高红云很是拘束，这个年代底层人民基本都是这样。
而且花的是楼书言的钱，高红云并不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高家几个女儿都是这样想的，好在高丽萍和楼书言接触的久，给几个人做了思想建设这才收下。
高静把高老爷子叫醒，几个人在一块儿吃饭。
老爷子满脸通红，精神状态有些萎靡。
“外公这是怎么了？”
“腿发炎，年纪大了，熬了一夜就烧了起来~”
高金秋在一旁解释着，顺手把老爷子扶起来坐着。
高静端着带来的鲫鱼汤，递到老爷子唇边喂下去。
高丽萍端了两份饭递到高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似乎是被高老爷子凶怕了，不敢啃声，只是接过去和高耀宗一起吃着。
病房里很快充斥着一股酸甜可口的香味，馋的隔壁的刘二母子频繁往这边看。
高丽萍吃的最快，吃完就拎着剩余的饭菜要去给徐之许送饭。
“你们坐这儿先歇着，我去给之许送饭。”
高静也在此时落筷：“五姑，我去送吧，琦玉表妹刚回来，你跟她说说话。”
高静掏出小手帕擦干净嘴，拎着塑料袋出了病房，高丽萍想阻止都来不及。
“这孩子，太懂事了~”
苏琦玉正在看高静手里的“思想政治”书。
书籍扉页，写的是程思武的名字。
内容上红笔圆珠笔以及黑笔三个颜色，标记着哪些需要背诵的重点。
高丽萍拿了桌上的桃子递给苏琦玉，转头看向楼书言。
“小楼，那个你外婆和外公走了吗？”
“高姨，二老已经送走了，今晚的火车。”
楼书言说的比较隐晦，高丽萍没有细问。
这会儿几个人差不多都吃完了饭，高丽萍把剩余的饭递给了高彩霞。
“大姐，你把饭送楼上去，大姐夫和馨儿该吃饭了。”
高彩霞没有拒绝，对着楼书言道谢才上楼。
ICU病房在三楼，高彩霞出去一会儿就看到门口跑过来的徐之许。
男人穿着白大褂，拎着饭盒，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
他整个人有些吊儿郎当，高静矮了半个头跟在后面。
男人十分自来熟的推开房门，一眼看到坐在病床前的楼书言。
他一把将报纸拍在对方身上，脸上挂着一抹“你驴我被我逮到”的模样。
“真是没想到啊，有些人背着我干大事这是？”
楼书言接过报纸，L市早报几个字样很是醒目。
摊开报纸，独家专栏一列被楼书言特意折叠过，上面还有明显的折叠痕迹。
楼书言面色不变，徐之许已经凑到苏琦玉身边。
“小琦玉，那是不是你？”
苏琦玉沉默不语，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徐之许自讨个没趣，和高家几个人简单说两句才凑到楼书言面前。
“想不到啊，L市那边的地下势力居然全被铲除了~”
他“嗷呜”一声，扒了一口饭，当尝到其中的味道时，眼底一亮。
“清水乡的？三姑姑把店都开到X市来了？”
楼书言轻“嗯”一声，看着手里的报纸。
当看到上面写着的“罕见天才”、“难得一见”的类似字眼时，男人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意。
徐之许在一旁看的牙酸，闷头扒饭。
吃完饭，徐之许特意为高耀宗检查了脚后跟。
这是高静特意找徐之许问的。
少女虽然看起来稚嫩，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徐之许说不出话来。
她爱着父亲，但又恨着高耀宗。
哪怕对方现在时不时拿自己出气，但不能否认对方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开心高兴过。
对方也不是对这个家没有一点付出，对她不管不问。
恩情是需要回报的，尤其是对方现在落到如今地步，落井下石那是没良心。
“这位患者的局部红肿已经消了，脚筋不是小事情，我打算把时间定在周二下午四点，到时候我会亲自主刀，病患家属准备一下。”
徐之许在专业的领域里很正经，高老太太忙不迭地点头。
苏琦玉下意识看向高静：“是你去找徐医生的吗？”
高静神色复杂，最终化为长长的叹息。
两个少女手拉着手，走到了楼梯间里。
“琦玉，其实我也不知道对于我爸爸，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态，但是没有他也不会有我，我妈当初嫁到高家，几乎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我妈不干活，都是奶奶干，虽然没有人带我，但是家里不会断我口粮也不会有人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