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儿。你加冠礼的日子定了吗?”
时影从衣橱中帮时黎取了一套轻便的衣服,转身望着时黎询问道。
“啊?哥,登基大典,戴上帝冕便算是我的加冠了,今儿只是庆祝我的生辰。”
时黎微蹙着眉解释,手上熟练利索的宽衣解带。
龙衮的确更加能够凸显帝君的尊贵和威严,不过使用了大量的金丝银丝的龙衮,除了华丽之外,还有一个更为显著的特点,那就是——重。尤其是龙衮之上的五爪金龙,几乎全部都是用金丝银丝绣成,甚至龙衮上还会用金丝银丝勾勒出一些云纹、祥云等等,这些装饰使得龙衮更加沉重。
将龙衮脱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接着又取下帝冕,时黎旋即松了一口气,迅速伸手接过时影递来的常服,麻利的换上。
时黎在心中暗暗诽谤,创造出龙衮和帝冕的人绝对和帝王有仇,也亏得他习文学武、身体康健,要是遇见个病秧子帝君……
换好衣袍,望了眼外面的天空,暮色将起,残留的落日余晖把天空染上一层淡淡的橙色,也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时黎懒得再束起头发,索性将长发披散下来,在时影坐身边坐下。
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时黎侧头望向时影,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发梢轻轻扫过脸颊,带着一阵痒意,时黎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问道:“哥,我的生辰礼呢?”
时黎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散漫,但又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闻言,时影伸出手,手心朝上,缓缓一物出现在时影手心上方。
“……”
时黎微微愣怔,有些错愕,他要生辰礼,他哥时影拿玉骨作甚?
不理会时黎的错愕,时影缓缓起身,手上玉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精致的雕花紫檀木梳。
时影轻轻抚摸着时黎柔顺光滑宛若绸缎般细腻的长发,手中的雕花紫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发出窸窣的声响。
时影的动作专注而熟练,殿内一片静谧,只有梳子划过长发的声音回荡。
时黎静静地坐着,任由时影打理着自己的长发,感受着那温暖的手掌和轻柔的梳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时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良久,头发梳好,时影为时黎束发,最后将一支玉簪插在时黎的发髻上。
细细端详,时影满意的点点头,平静淡然的双眸中透着一抹浅笑,轻声问道:
“黎儿的生辰礼,可喜欢?”
不禁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玉骨,入手温润中带着一丝微凉,时黎眉心轻颦,道:“这是母后送给哥的法器,哥一向视若珍宝,如何能给我。”
“玉骨,原本就是历代空桑帝君迎娶未来皇后时的聘礼,即使现在黎儿不愿立后纳妃,以后,也总归是会用的上的。”
时影的眸光深邃,犹如旋涡,让人不禁沉浸其中。
见时黎摸着玉骨沉默不语,时影微微一顿,又接着道:
“今儿黎儿生辰,玉骨就送还给黎儿吧。”
这话倒也是实情,“玉骨”,是空桑历代皇后佩戴的一支玉簪,出自碧落海里连鲛人都游不到的海底,长在鬼神渊的裂口处,被地火煎熬、海水浸漫,在冰火淬炼之下,一百年方长得一寸,乃白薇皇后的上古遗物,世间法器中最珍贵的一种。
只是……
时黎斜睨了一眼时影,暗自忖度,他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白王只有两女,一个早已经许配给了他弟时雨,就连婚期都定了,下个月二十六;一个则摆明了和青罡郎有情妾有意。玉骨就是给他,他又能去哪儿再找一个白氏女来立为帝后呢?
啧,时黎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以他对白雪鹭的了解,她绝不是个能为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人。因此,不要指望白雪鹭会像皇后一样即使有喜欢的人,为了家族还是决绝的选择委曲求全,进宫侍君。
不过,时影既然把玉骨给了他,就是他的东西了。谁都别想从他手中有拿走玉骨,他就不相信,没了玉骨以后的帝君还能不立后?
时黎站起身来,不再纠结,转头笑意盈盈地问道:“哥,我戴着好看不?”
时影手指轻轻点了点时黎的额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摇着头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这般注重容貌作甚?”
“哼!”颜即正义没听说过吗?时黎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正要再说什么,青墨敲门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帝君,少司命大人,可要传晚膳了?”
时影时黎两人同时望向殿外,只见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空中星星点点,一轮明月悬挂在天边,普照大地。
时间确实不早了。
“传膳!”
时黎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殿外就传来了侍人的脚步声。随着一阵阵香气飘进殿内,一个个身穿宫服的侍人们端着各种佳肴陆续进入,每道菜肴都做得十分精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整个过程安静而有序,待佳肴上齐后,侍人齐齐行礼告退,缓缓退出大殿。
在万寿殿时,时黎只喝了两杯酒,一点东西都没吃,如今只闻着桌案上佳肴的香味,肚子就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殿内,时影时黎相对而坐。
时黎持箸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惬意的神色。
时影见状,俊眉微挑,执起酒壶,为两人各斟了一杯美酒,举杯道:“黎儿,生辰快乐,为兄祝你生逢俱如意,日沐南风吹。快事长伴友,乐衔月下杯。”
两人共同举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