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想要造攻城器械吗?
吕蒙当然不想造攻城器械,他也没那个时间。
如果现在给他一副铁齿钢牙,他恨不得生啃了甾丘城。
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迷惑对方而已,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将守军钓出来。
他需要将士卒藏在树林中,找机会混入拾柴百姓的队伍。
然而吕蒙失算了,五天,整整五天过去了,守城的那些人一点儿都不心动,除了坚守什么也不干。
这让吕蒙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这帮人就是一些拉磨的驴,那些守军则是一个个监督驴子拉磨的民夫……
张承那边同样不好过,他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得这么清澈纯真的。
他可是天天晚上雷打不动进行两次夜袭,就算是头猪也养成条件反射了吧?守城的守军都已经总结出规律了,可那个尚未见过面的守将就是不在城外点火啊!每次都硬挺偷袭!
一时间张承竟然不清楚自己的计策到底是被看穿了,还是守将就是那么轴?
守将的态度将张承气得牙痒痒,所以他准备今日给守将一个教训……
亥时,第一波偷城开始。
没有任何意外,被一顿箭雨射了回来。
子时,第二波偷城开始。
守军都习惯了,早早摆出了阵势等着袁军送上门。
丑时,张承悍然发动了第三波偷城!
这一次他上的是真人,并且直接闯进了甾丘的照明范围。
无论如何他都需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计谋到底有没有被看穿?守城那家伙到底是在逗他玩儿?还是真那么憨!
校尉顶着盾牌冲在了最前面,时时刻刻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
他们没有攻城器械,连最简单的梯子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攻得上城墙。
好在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只要看清楚对方的反应速度就行了。
可是校尉这边还没结果,张承那边已经在骂娘了。
“娘的!鸣金收兵。”张承脸色像吃了屎一样,气哼哼地往回走。
一时间,守军的锣声和张承的锣声让城墙前热闹非凡。乱糟糟的调子让张承更加烦躁。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这个守将是怎么回事了,那家伙就是一个执拗的棒槌,认准一件事就绝不会放弃。
他娘的说守城就真守城,将城池守得滴水不漏,但是绝不往城外迈一步,连进攻的想法都不会有。
这是个人?
张承不是很确定,天下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人。
可是确不确定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最好是在三天之内将这座城攻下来,四天也说得过去,要是五天的话,吕蒙可就要惨了……
校尉追上,沉声问道:“将军我们这就走了?”
“别废话,不然怎么办?”
“将军,他不点火,咱们让他点火不就完了吗?”
“再废话抽你啊!”
“我有办法,您说我们扛着草人去冲一回怎么样?”
“你小子是不是找!啊找……找到个妙计啊!”张承觉得可行,赶紧找补了一句。紧接着又板着脸问,“有这么样的计策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到的……”
“行了,告诉弟兄们,再回去冲一回……不!冲四回,一面城墙一回。到时候我在主帅面前给你们请功!”
“嘿!多谢将军。”校尉答应一声,转身对士卒说道,“都听到了吗?忙过今晚,好处有得是!出发!”
校尉带着士卒原路返回,扛起草人又发起了冲锋。
城墙上的应对依旧是那么迅速,可是……箭雨却小了很多。
原因无他,校尉带着草人冲进了城墙的照亮范围,真人草人真假立现。
城墙上的士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有些不确定自己之前到底为了什么忙活了一晚又一晚。
那校尉演技还不错,见到没什么人射箭,立即喊道:“过了,过了!撤撤撤!”并带着麾下士卒又迅速退走。
守军那个恨啊,整片城墙都沸腾了,破口大骂声响彻夜空。
张承听到后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些人太稳了,必须让他们愤怒起来。
忙活了一晚上,将四面城墙都惹了一遍,张承带着士卒开开心心地回营了。
他对自己的计策很有信心,相信这次守将一定会上当。
果不其然,第二天白天城门依次打开,守军在城下安置着一个个大型火堆。
吕蒙见状却连尝试夺门的欲望都没有,有谁见过出城办事还用士卒堵大门的?双方离着好几里,他真要冲,现跑也来得及啊……
就这样,双方砍树的砍树,点火的点火,相安无事异常和谐。
一天,两天……
吕蒙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很有强攻的欲望。
然而在第三天,他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
甾丘城十二个时辰不停的围城火堆消耗了大量的木柴,守将派人给吕蒙送了一封信,百姓要出城拾柴,希望吕蒙不要伤害百姓。
这没啥说的,吕蒙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个机会。他给守将的回复是只能在规定的地方拾柴,不能乱跑,更不能接近军营,探听他们的虚实。
吕蒙的要求反而让守将相信没什么猫腻,立即按照吕蒙的要求组织百姓出城拾柴。
吕蒙也没准备让太多人混进去,蒋钦带着五十个手底下的贼兵足矣。
这些人常年混迹江湖,可以轻松和任何人打成一片。
蒋钦自从进了城之后整个人就处于梦幻之中,别看甾丘城池上守备极其森严,但是内部百姓的生活却异常松散,连日常维持秩序的人都没有,全凭百姓自觉。
他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守将,只是让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将他们挡在城外想尽办法都无法突破的守将,竟然是一个仅仅十岁左右的孩子。
十岁?孩子?守将?
这三个词分开蒋钦每个都懂,连在一起却不明白了,这是谁家的天才能有这般本事?
他立即派人多方打探,得到的情报更是让他惊掉了下巴。
这个孩子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甾丘也已经没有世家了。
当初袁谭让徐盛撤离百姓,甾丘的县令觉得袁谭会治他处理灾情不利的罪责,便散布了没收世家的财产拯救贱民的谣言,带着一众世家畏罪潜逃了。
时间一长,这个谣言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袁谭准备屠城,实行留地去人的政策,让他们迁徙根本不是为了拯救他们,而是为了杀死他们。
那个孩子其实是一个流民,几年前从东海避难来到的这里,平日里总喜欢说些如何排兵布阵,如何统御士卒的话。
平常的时候大家都拿这小子逗闷子,如今甾丘群龙无首,有人便问他该怎么办,结果他还真就组织起来了防御,并且有模有样。
天才,绝世天才!
蒋钦已经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要将这小子掳走献给袁谭。
入夜,蒋钦等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根本没人管。
甾丘宵禁全凭自觉,你不想老老实实在家睡觉也无所谓,只要不闹事就好。
然而,随着他向城门的方向前进,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临近城门,就连他也找了个机会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中。
不多时,城墙上响起了几声古怪的闷哼后,蒋钦等人再次出现,并且从城墙上走了下来,缓缓推开了城池的大门。
城池开门产生的噪音非常大,蒋钦可以确定守城的士卒绝对听见了,但是没有人阻拦。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蒋钦觉得那些守军就像是一个精密的机关器械上的一个零部件,只会认真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不过时间紧迫,他也没什么功夫去计较这些。
蒋钦留下了几个人发信号,自己则带人向府衙突进,准备将那小子抓住。
吕蒙统率着所有的部队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城门中亮起火光,立即带人冲了过去。
城墙上的反应依旧迅速,密集的箭雨疯狂地泼洒向袁军,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可是等到袁军入城,他们遇到了和蒋钦相同的情况。只要他们躲在黑暗中的巷子里,守军就会自动停止攻击,愣愣地等着他们出现。
但是他们一旦进攻城墙,就会迎来守军狂暴的还击,甚至愿意以命换命!
这是什么情况?
别说吕蒙了,张承和步骘都懵了。
守城守城,守的是城,是百姓,是土地!不是城墙啊!坚守城墙有什么意义?这般严明的军队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很快吕蒙就得到了答案,蒋钦将那个孩子带了过来,而孩子告诉他的答案让他有些绝望。
这个孩子除了性格比较外向其实没什么本事,能做到这种程度完全是因为他来自北海郡。
北海郡曾被张郃的骑兵入侵并且肆虐过很长一段时间,由于特殊战略的原因,一些士卒和当地百姓相处的还不错。
那些骑兵无聊的时候就和当地的孩子讲述怎么排兵布阵,如何打造军队等等……
这孩子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完全照搬了骑兵们当时讲的那些。
可是骑兵们讲的只是些皮毛,这就导致甾丘有一万士卒,各个兵种齐备,但是连一个军官都没有!
是的,一万全是士卒,唯一的指挥者只是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