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回答颜良文丑主公不行该如何,蒋义渠也不能,他打算给颜良文丑两人找个下家。
蒋义渠觉得自己才能一般,只能以全忠义。但这两位都是难得的猛将,以后应该站在群雄逐鹿的舞台上,而不是死在某一场攻城之中。
蒋义渠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颜良、文丑,听闻徐州袁本初英武不凡、雄才大略,是位难得的雄主。你二人投他去吧。”
“这……这……将军……”两人闻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文丑低声说道:“不若将军与我们一起?”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当为王公效死。”蒋义渠摇摇头,他主意已定,准备再去劝说王芬不要莽撞行事。
“某不走。”颜良一口回绝:“要走就和将军一起走,将军视我等如兄弟,我等当视将军如手足!”
“唉……”
蒋义渠叹了口气,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会儿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且不说三人将何去何从,吕旷、吕翔两兄弟带着两万军卒一路疾行来到了范阳城下。
张飞、戏志才二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不过此时两人却陷入了自我怀疑。
“军师,你说……这会不会有诈啊?”张飞有些不确定,诺大冀州出来的两位先锋将军既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也不刺探敌情安营扎寨,反而直勾勾的冲过来搦战,这是想要干嘛?
戏志才也有些摸不准,出征前王弋已经将冀州将军的名单给他看过了,他不记得有这么两个需要注意的人啊。
“翼德将军,要不……你去试试?”戏志才的语气有些犹豫。
你说这两个是来攻城的吧,连个梯子都没有。你说是来诱敌的吧,带两万人来诱敌,他们这是打算从范阳钓出多少人来?十万吗?
张飞想了想,打算去试试。他对自己的武艺很有自信,他也不相信哪个矮子都是乐文谦。
“大帅,要不让我去吧。”张飞手下一员裨将自告奋勇,第一场就要统帅出战那要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张飞闻言点点头道:“小心些,若是不敌就撤回来,我们是打仗,不是打架。”
“末将遵令。”裨将行了一礼,拎着长槊便走下城池备马迎战。
吕旷见有人出来,大声喊道:“来将通名,本将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赶紧打,赶紧打!废话真多。”裨将不想理他,这就是个病句,都是无名之鬼了还怎么死?这人估计就是个棒槌。
裨将名叫冯水,真要论起来他和东汉的开国元勋冯异有些关系,虽然那血缘已经薄到看不见的程度了。
尽管如此冯水依旧有些家学,要不然也用不起马槊。文韬武略都懂,武艺也能瞧。张郃和审配在代郡练兵的时候他来投的军,经过青州一役如今也做到了裨将军的职位。
吕旷见到冯水如此狂妄大为愤怒,拍马举枪和他战作一团。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当真是险象环生,命悬一线。
城墙上的张飞脸色却有些不对劲,这先锋也太弱了,他一只手就能打爆这两个,还是同时打爆。
张飞很想下去戳死这两个没用的先锋,奈何事涉武将尊严,他也不好帮忙。
二将连连激战了五十几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虽然看起来招式都很精妙,挑刺撩拨样样精通,可杀招两人是一个也不会啊。
“鸣金,鸣金。”戏志才也算是看出门道来了,招呼军卒敲响撤退的铜锣,让冯水赶紧回来,别浪费这个时间了。
听到锣声冯水有些尴尬,他的武艺也只是能瞧,下来想的就是能捞一把就捞一把功劳,捞不到就当为主帅试探对方实力了。
见到冯水头也不回的跑了,吕旷很是耀武扬威了一番。
张飞见状有些气不过,要是王弋或者太史慈在估计这家伙早就死了。
吕家兄弟难得聪明一回,没有下令攻城,而是退到易水边指挥军卒安营扎寨。
对岸王芬听到大胜敌军的消息很是开心,他觉得虽然没有斩获,也足够振奋军心了。
他当即下令全军过河,趁着易水没有解冻迅速突进,拿下范阳。
看见王芬这幅神色高览将朱灵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咱俩找个机会跑吧。先锋未胜就是败了呀,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朱灵却看着河面沉默不语,易水的冰面虽然可以让大军通行,却也已经不紧实了。
良久之后朱灵才缓缓说道:“或许……我们才是需要防守的一方。”
“你说什么?”高览一怔,见到朱灵指了指冰面,又跺了跺脚,似乎想到什么,随即瞪大双眼说道:“不会吧……”
“你又不是没学过兵法,地势篇中说的清清楚楚,还要我重复吗?”朱灵的脸色很难看,要跑就得赶紧跑,不然可能就跑不了了。
两人心怀鬼胎,谁也没有和王芬说这件事,自始至终王芬也没有搭桥意图,他可能觉得易水永远也不会开化。
十五万大军安营扎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虽然有行军帐篷,但这里是幽州,军营需要围栏。
而且为了攻城方便还要建造攻城器械,这就需要海量的木材。
人多的优势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仅仅一下午王芬就建好了营寨的雏形。
黄昏十分,看着对方造饭升腾起的遮天烟尘戏志才嘴角露出笑容。
想吃饭啊?想想吧……
他让张飞带五百人去冲阵,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往后的日子大多数时间只能防守。
五百人击溃十五万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天下间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做到,玄骑营也不行,至少张飞戏志才两人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有一篇张八百和孙十万的故事,但张飞听从了戏志才的建议,带着玄骑营冲到易水边再冲回来,这个他还是能做到的。
重骑出击其实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装配马甲、摆好阵型、选择方向等等都需要考虑。
而且他们战斗的时间很短,来回这么一趟人还能受得了,马是肯定不成了。
为了提高让玄骑营的战斗力王弋也是煞费苦心,马匹经过严格筛选保证耐力和负重能力,人也尽量挑一些力气大的而不是长得壮的。
护具也很有讲究,一些不重要的部位王弋选用了牛皮,重要的部位王弋则在里面垫了一层锁子甲。
武器的选择是大刀而非骑枪,这样骑士只要端着刀坐在马上跑就行,不用担心骑枪被卡住导致的阵型紊乱。
大地开始有规律的震颤,张飞一马当先,五百骑紧随其后,硬生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王芬不相信幽州兵敢出城迎战,所以连斥候都没安排。等到放哨士卒看到这摧枯拉朽的阵势时已经晚了……
张飞在距离营门还有十几丈的时候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挥动铁矛凌空劈下。
木质营门犹如薄纸一般,被这一击打得碎片横飞。
一个箭步跳上自己的坐骑,张飞长矛一指,杀戮就此开始。
王芬前军军营瞬间大乱,没吃饭的干了一天活没什么力气,吃过饭的刚刚吃饱不想动,很难组成什么有效的防线。
况且防线也挡不住这些铁包肉的杀戮机器,王芬军中将士的甲胄并不全,一刀两断不要太轻松。
其实玄骑营造成的杀伤很有限,虽然几乎没人能挡得住他们,但不挡不就完了么,闪到一旁这些重骑兵们也没办法进行追杀。
张飞打算试一试能不能直接斩了王芬,这样冀州不用打就能拿下。
然而王芬多精明,一边命人前去阻挡,一边往左军跑,还换了套士卒的衣服跑。
精明的不止是王芬,蒋义渠等人在发现弓弩无效后命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冲就冲吧,他们还真就不信跑起来的重骑还能转弯。
不得不说王芬真的很拉垮,可他手下这些将领们统兵的能力真是没得说。
朱灵、高览、麴义、蒋义渠等人将混乱的兵势收拢好,紧紧盯着这一小队重骑,根本不想反抗。
几人打定主意避其锋芒,你往哪冲,我就将哪里让出来,只要不死人就行。
张飞一来一回斩获不多,心中同时升起了浓浓的忌惮。
冀州军队中肯定有能人,那两个先锋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将情况告知戏志才之后,戏志才也皱起了眉。这可不是好事,万一王芬反应过来任用有能力的将领,范阳还真就不好守。
“翼德将军,我的想法是离间。”戏志才思考片刻建议道:“我们没有多少骑兵,想要出城突袭不太现实。若是能让王芬自己将这些有能力的人干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张飞和戏志才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他的想法没有戏志才那么高深,他打算耍个小聪明。
“军师,离间所耗时日太久了,万一王芬不中计反而会坏了我们的事。不如这样,等他们攻城的时候若是那两个先锋来我们反击的弱一些,若是其他人来我们反击的狠一些如何?”
张飞在征求戏志才的意见,这是王弋和他说过的所谓心理暗示,最高明的骗术不是你告诉对方怎么样,而是对方自己觉得会怎样。
戏志才闻言一愣,他知道张飞是王弋手下的大将,可以说是智勇双全,没想到聪明到这种地步。
他听说王弋最看重的将领就是早年跟随王弋的三张,如今张飞独领一军为主帅,张辽镇守并州边境,张郃他还没看出来,想来应该不是一般角色……
“军师,军师。”张飞推了推戏志才。
“啊?哦。”戏志才反应过来沉声说道:“翼德将军,你这个想法很好,却也有个漏洞,且看我谋划一二,为你将这个漏洞补上。”
两人开始自己研究如何坑王芬,而王芬这里气氛则有些暴躁。
张飞确实没杀多少人,不过实打实的挫了一大波士气,营中所有士卒都臊眉耷眼的,对日后的战斗没抱太大希望。
“为何不反击?为何不反击!”王芬指着朱灵几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群酒囊饭袋妄为武将,胆小如鼠之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来人!将几人拖出去以正军法!”
高览现在看王芬怎么都不对劲,立刻想要出言反驳:“主公,我们……”
“主公!我们错了,求您饶过我们这一回。”朱灵打断了高览的话,低声下气的祈求:“主公,是我们不对,误会了您的意思。我们光想着保存实力了,心中胆怯一时竟忘了迎敌。看在我们平日里尽心尽力的份上请您饶过我们吧,来日我等定然奋勇杀敌,每战必先!”
朱灵最后说得斩钉截铁,咬牙切齿似乎真的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王芬当然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杀了,毕竟开战第一天就干掉一半高级将领这种事他都觉得很蠢。
他只想要一个态度以来展示自己的绝对权威。
“哼!”王芬冷哼一声,十分大度的说道:“虽然法不容情,但现今是用人之际,削去尔等官职,着你们戴罪立功。”
“多谢主公开恩,多谢主公开恩。”朱灵一边行礼一边千恩万谢,顺手还拍了拍高览,让他赶紧跟着一起。
高览也变成了点头虫,王芬见状命令他们连夜修补营寨,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出战。
朱灵等人感恩戴德的离开帅帐,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真的就是在忙自己的事,朱灵带着自己五百亲兵准备开溜,他一刻都不想待了。
以前他担心自己被王芬坑死,如今却在担心自己会被王芬愚蠢的干掉。
高览的动作比他更快,连士卒都没带,收拾好自己的铺盖卷就来寻朱灵一起投敌。
现在的情况谁受得了啊,保住士卒不是功劳反而是过错,王芬居然要咔嚓了他。
这种主公谁爱伺候谁伺候吧,反正他高览不伺候了。
王芬从来没有思考过,他这种所谓的大度到底是对是错。当手底下的人不再提意见,变成一味的阿谀奉承,那不是一个主公有多聪明,而是手下都变心了。
纵观汉末名士高人何其多,真正成就一方霸业的名士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一代权谋大师,一人单挑整个荆州的刘表。
王芬?给刘表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