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千染越发觉得主仆俩格外眼熟,遂掐指一算,心中了然,“你认识我?”
“我叫晏平,这是我主子夜问天……”其实晏平没真正见过温千染,但曾在某次宫宴上有过几面之缘,对温千染的鼎鼎大名略有耳闻,她与其母的丑事全东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这话他没胆当面说,如今他们主仆身陷险境,唯一能求救的只有温千染,但愿温千染别记仇,因为当年温千染和温意欢起过争执,险些冲撞了主子,鉴于温意欢是主子夫人跟前红人,温千染被主子降罪了,让本就臭名远扬的温千染,更是无地自容。
霎时间,周围的难民纷纷望了过来,紧盯着温千染的一举一动。
逃荒路上捡人,摆明作死,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一旦她收留主仆俩,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夜熙陌一瞬不瞬地打量主仆俩,一脸淡然的表情,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仔细看,眼底却带着一种凌厉的探究。
与温千染一样,主仆俩给他带来一种格外熟悉的感觉。
温千染环视了眼虎视眈眈的难民,别人不能救,不代表她没办法,逃荒路上救人讲究一门技术,要捡得合情合理,令人挑不出任何刺。
“天哪,祖父,您怎么在这里?”
晏平惊愕之余,立即反应过来配合道,“三小姐,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祖父为了你,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夜羽轩张了张嘴,故意拔高了音调,“娘,他是我们素未谋面的曾外祖父吗?”
温千染抬手抹了抹眼角,“没错,你曾外祖父千里迢迢来找我们,要接我们回东秦了。”
稍顿了下,她凉飕飕的目光扫向一众难民,“刚才谁抢我祖父东西,给我站出来单挑!”
难民闻言不禁瑟瑟发抖。
晚宝和四胞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奶呼呼的小手手抄起儿童麻醉枪,对准那些心怀不轨的难民,“把曾外祖父的东西还来,不还就给你们好看,一枪崩了你们!”
看着崽崽们都立起来了,温千染深感欣慰,不枉费她多日指导和锻炼,与其靠人保护,不如自立自强,相信不久的将来,崽子们都能独当一面。
难民们十分忌惮温千染的枪,那玩意杀人于无形,稍有不慎,恐怕会落得跟难民头子一样,方才抢夺最凶的灾民,不但把物资还给主仆俩,还自己搭了些口粮和银子,只求能让女魔头满意,别总拿枪对着他们。
晏平被温千染一家的骚操作给惊得愣愣的,能让难民们吐出被抢走的物资,当真是绝了。
更令他刮目相看的是,温千染似乎不像传闻中那般草包废物,相反,她善良却不圣母,她聪明睿智,杀伐决断,有勇有谋,才能在逃荒路上披荆斩棘,震慑众难民。
换做其他男儿,都未必有温千染有本事,种种迹象表明,温千染今非昔比。
特别是她手中的枪,刚才他有幸见识到枪的威力,一发就能置人于死地,若枪在东秦投入使用,还怕什么幻海界能人异士?
这几年因为温意欢拜了幻海界宗门的缘故,东秦和幻海界的关系还算不错,而其他国家也跟幻海界关系匪浅。
有的人更是请幻海界能人异士出山,助他夺权,别说还真夺权成功了,比如北崎国刚登基的新皇,至于北崎国三十五岁先皇,则成了最无辜的牺牲者,至死都不知被人谁害了。
关系有好,自然有坏之时,谁也不晓得哪天幻海界会撕破脸,界内的能人异士自视高人一等,界外乃至武林盟主都克制不了,无疑是助长了幻海界的气焰。
除非东秦战神七皇子出马,可如今七皇子被废并幽禁王府之中……
“老祖宗,是你吗?我是升天了吗?”夜问天睁眼看到温千染眉心淡淡的火焰金莲印记时,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没想到我活了一辈子,临死前还能见到老祖宗一面,这辈子值了……”
温千染抽抽嘴角,我叫你祖父,你叫我祖宗,这是啥骚操作?
“孙砸,你醒了。”
晏平倒抽了一口气,敢直呼主子孙子的人,世上仅有温千染一人。
是该说她胆大妄为,还是该说她愚蠢无知,罢了,不知者无罪,逃荒路上管你是谁?
“咳咳,三小姐,你还年轻,叫祖父比较好听。”
温千染轻狂一笑,“叫本神祖宗,是你家主子赚了。”
主仆俩微微一怔,皆感到啼笑皆非,只当温千染被温意欢打击到了,温意欢是福星神女,温千染不甘示弱,非要将灾星逆转成福星。
可惜灾星变福星,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行,必须拿出真本事,很显然,温千染并没有,否则不会落到人人唾弃的下场。
在全东秦看来,温千染眼红嫉妒恨温意欢,无德无才还妄想挑衅温意欢,到头来都被温意欢打脸,闹来闹去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以前的主仆俩对温千染并无好感,时至今日,他们最不看好的温千染,竟然会在逃荒路上救了他们,人在险境,谁家不是自身难保,可温千染毅然出手相救,唯独只有她肯站出来。
这份恩情,他们铭记于心,待回东秦,必定回报,他可以给予温千染安定的生活,或封她县主之位,却不能偏帮她打压温意欢,温意欢确实有功于东秦,能够未卜先知,是东秦的福星神女。
甭提自家媳妇和儿媳妇们都很喜欢温意欢,光是这点,他就不能无缘无故降罪温意欢,更绝不能拿东秦国的未来国运开玩笑。
所以,只能对温千染说抱歉了,他不能昧着良心报恩。
温千染瞧了眼夜问天的面相,淡淡啧了一声,“又是一个被夺了气运的人,难怪逃荒路上被人抢,运气会如此背,依本神看,你家里应该被人布了阵法,有人妄想取而代之。”
晏平神色大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面相。”温千染摸了摸下颌思考,视线来回于夜熙陌和夜问天之间,两人都姓夜,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可惜她看不透夜熙陌,她看到夜问天的面相,却看不到他与夜熙陌是否有亲缘线?
夜问天循着她的视线落在夜熙陌身上,瞳孔微微一怔,“这位是?”
夜熙陌平静淡定地道,“夜熙陌,温千染丈夫。”
主仆两不由一惊,“什么?!你真叫夜熙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