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人皇建立了自己的上古国,统治者四海九州八荒,却因版图太大疏于管理,导致各方有人起兵造反,社稷四分五裂......
便是此时,有人手拿神器自称真龙天子九五至尊,顺应天道斩人皇稳社稷,不少人信了这话投奔于他,他的队伍也渐渐壮大。
此人便是大朔的开国皇帝元朔。
这些皆是宣长宁从上古史中看来的,但有一些文献因为时间太久字迹模糊不清,也只能看一些猜一些再听老东西偶尔讲一些,才能清楚个大概。
“那你最后找到他了吗?”
“当然了,不然我是怎么拿到酿酒方子做了陆娘子?!但那已是大朔开国一百年后的事了。”
大朔一百一十年,陆凰衣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为了躲避追杀的猎妖师,她被迫入了京城。
在京城热闹的街道上,即便是迟翊敛去了容貌,她依旧一眼便认了出来。
“后来他给我想了一个办法,让我做一个酿酒人,一来他给的酿酒方子不是普通凡品,酒香完全可以压制住身上的气息,不被猎妖师发现,二来也可安定下来不用再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所以一夜之间,醉昆仑的名号便拔地而起,你也算在京城站住了脚跟。”
“不瞒你说,最初打响名声的醉昆仑并不是出自我的手,彼时迟翊帮我找了这一处铺面,前前后后又帮了我许多年,直到后来他带走了你便再也没回来过。”
“你都没想过再去找他吗?”
陆凰衣不解的看了宣长宁一眼:“为何要找?他有他的事情要办,我有我的日子要过,但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将来即便是将命赔给他也无怨无悔。”
宣长宁朝她竖起大拇指,由衷的佩服,忽而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兴奋道:“我觉得你现在便可以报答他了。”
看着对方不解的眼神,宣长宁兴致勃勃的继续道:“他的毕生所愿不过是解了身上的咒,你便去将他杀了同样也算是解咒了。”
若是能成,她就不必纠结于神女墓中的伏水琴,更不用冒险去云台偷那国宝,宣家的命也保住了,如此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之?
“实力悬殊太大,我可杀不了他。”陆凰衣的一盆冷水照着头便浇了下来:“你可知他为何有此夙愿?”
宣长宁茫然的摇头。
她继续道:“迟翊只不过想做个普通人,经历生老病死,最终入土为安罢了。”
“凰衣姐姐,你可知他是如何中的神女咒?”
“我只知道他身上的咒是神女后青落下的,其中过程并不清楚。”
老东西跟神女后青的联系或许还不一般。
宣长宁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不安什么。
桌上已经空了好几个玉石酒壶,宣长宁晃了晃有些犯晕的脑袋,试图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晃了出去。
看来是真的有些醉了,不然怎么会胡思乱想呢?
日头西沉,岁杪总算是清醒过来,看到趴在石桌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两人,随即艰难的将陆凰衣搬进房中,又细心的留了个纸条,而后架着宣长宁叫了一辆马车一路奔向侯府......
她们走后不久,陆凰衣从房中出来,手上还捏着那张纸条,脸上丝毫没有醉酒的痕迹,她抬头看着掩盖住一大片晚霞的黑云喃喃叹息:“变数......”
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安国候府门前,早就等在这里的宣常珠着急的上前掀开帘子,一大股酒气铺面而来,虽然是名酒醉昆仑,依旧熏得她直皱眉:“长姐这是去福艺巷见了陆娘子?怎的喝了这么多酒?你跟在身边怎么也不知道拦一拦?”
“奴婢只喝了一杯便不省人事,醒过来时大姑娘已经这样了.”
岁杪惭愧道,并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沾酒,定要牢牢的看着自家姑娘。
“不要走前门,母亲正在堂中坐着呢,若是被她看见长姐这个样子,少不得又是一通责骂。”
“二姑娘说的是,我马上掉头去后门。”岁杪的话音刚落,大门口紧接着出现金华荣的身影。
她掩住口鼻嫌弃的斥责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一大早便出去鬼混至晚方归,还喝了这么多酒,成何体统?”
“秋娘,将她给我拉出来,用冷水泼醒。”
秋娘应声而来,岁杪自然不干,死死地挡在马车前,二人推搡的动静引得附近的路人驻足观看,宣常珠见状也顾不得什么教养,一边求着请,一边忙去拉秋娘。
马车里的宣长宁被吵醒,掀开帘子醉眼朦胧的看着呆愣住的三人,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趁这功夫,秋娘用力一挣,挣开了岁杪的束缚,但也没控制好力度,胳膊肘狠狠的幢向宣常珠的鼻子。
宣常珠的鼻子立马肿了起来,一股热流顺着人中而下,她抬手抹了抹,糊了满手的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秋娘惊恐的接住倒下的人,金华荣也顾不上教训人了,大叫着招呼下人去请大夫。
原本担忧的岁杪,看到宣常珠竟然朝她飞速眨了一下眼睛,瞬间心领神会,领着大姑娘便要进门。
“你!”金华荣指着宣长宁的鼻子怒道:“即日起你就给我禁足府中那里也不许去,由我这个母亲亲自教导你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女子的三从四德,免得你将来嫁进东宫丢人现眼,坏了我侯府的名声!”
“嗝~”
回应她的是一声更加响亮的酒嗝。
一夜无梦,宣长宁睡得甚是香甜,一早醒来神清气爽,岁杪正在院子里练习剑招,手里握着的依旧一根枯木。
倒不是宣长宁舍不得替她寻摸一柄好剑,实在是怕她伤着自己。
就着岁杪一早备好的热水,宣长宁洗了一把脸,忽而想起昨日侯府前的一幕。
即便是醉酒她依旧能记得昨夜侯府门前发生的事。
也不知被误伤的宣常珠如何了,还有金华荣,是时候该同她好好聊上一聊,没有什么事情是聊不明白的,若有,那就多聊几遍。
宣长宁没有打扰练得正起劲儿的岁杪,打算慢慢悠悠的溜达至金华荣所住的东翠阁。
她的脚步还未踏出院门,迎面便撞上个气喘吁吁的小厮,有些眼熟,但宣长宁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厮好容易喘匀了气息,急忙道:“大姑娘,我是老爷身边的申言,老爷说有贵客至,请您去一趟书房。”
“贵客?”宣长宁狐疑道:“多贵的客人?”
申言没有多话,只一个劲儿的催促她快些过去。
宣长宁无法,只得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招呼岁杪交到她手中,里面装着她一直没能用得上的魅香,并叮嘱道:“岁杪姐姐,你替我去瞧瞧常珠的伤如何了,若是严重便将这伤药给她抹上。”
随即跟着申言去了书房。
来的贵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元泽,此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宣大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宣长宁很疑惑,直截了当问道:“太子殿下为何要见我?”
见惯了拐弯抹角含蓄的表达,对于宣长宁如此直白的对话,显然元泽有些不适应,愣了愣才道:“陛下赐婚,你是我未来的太子妃,我亦是你的未婚夫,见一见都不可以吗?”
宣长宁心里一梗,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宣侯,今日风光正好,本宫想邀请大姑娘同游丹穴山,不知可否应允啊?”
如何不应?!宣齐巴不得立马将女儿嫁出去,免得时间久了夜长梦多,但想到宣长宁这些日子的表现,实在算不得是个大家闺秀,万一同游之后,太子殿下不喜要退婚怎么办?
正犹豫间,宣长宁倒是替他做了决定,她有些事情要问清楚,在侯府说话确实不太方便:“我应了就行,走吧。”
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懂得矜持怎么行,这话若是换在别的府邸,必定逃不过一顿责罚,可宣齐对宣长宁无限宽容,加之也很放心元泽的人品,此时便乐呵呵道:“对,宁宁同意就行,你们去吧,晚膳之前记得回来就行。”
出门之前岁杪赶了过来,宣常珠的伤只是有些红肿并无大碍,在听到岁杪说起长姐能过来的缘由之后,担心她一人应付不过来,便将人赶了过来。
好在临出门终于赶上了。
身着玄衣的侍卫正等在侯府门前,见元泽出来便要去牵停在不远处那辆豪华且宽大的马车。
宣长宁倒也不客气,带着岁杪大大方方的坐了进去,元泽伸至半路预相扶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的又收了回来。
三人坐定,侍卫侧身跃上前室一甩缰绳,马车晃晃悠悠掉转车头,往丹穴山而去。
一路上元泽的视线就没有从宣长宁身上离开过,肆无忌惮的打量让岁杪很是不满,但又碍于其身份不敢言语,只得借着马车晃动的频率,状似不小心,实则刻意的一次次挡住自家姑娘。
宣长宁一上车便闭上眼睛假寐,即使感受到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也依旧面不红心不跳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