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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琼楼记2(1 / 1)


周围已经完全黑下来,几个人都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对方说话声音。

丁少阳的补气丸很有用,沈枝意恢复气色,楠枫没纠结送不送她出去,因为此时谁都不清楚哪个方位是安全的。

秦天伊问道:“师傅你也是来查琼楼城旧事吗?”

白霖道:“不是,路过。”

丁少阳蒙蒙道:“你是要出境吗路过这里?”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

白霖再道:“后天回祁山。”

江无尘低声笑起来:“护法当然是放心不下我们几个才‘路过’此地。”

他将路过两个字咬的很重,一旁楠枫将话题拉回正事道:“此幻阵阵眼不明,要想得知全部又全身而退,很难。”

所以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丁少阳不太理解道:“我们不可以直接原路返回?”

沈枝意这时才讲话道:“事先外头本地人告诉我们,进了幻阵就可以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完全再经历一遍,我想这个幻阵我们必须要亲身闯进去,且能在结束时退出来。”

几个人对幻阵几乎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根本不了解本地人口中的“经历一遍”。

白霖:“又来了。”

铃声叮铃叮铃响起,好在这里离主院有些距离才不至于被直接麻痹意识。

一个轻轻的拍衣声音,然后就听到江无尘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吧。”

丁少阳弓着腰道:“真就这么进去?生死有命?”

白霖也起身道:“不会有事。”

这句话只是给丁少阳和秦天伊当个安慰,但他们二人坚信不疑,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浑身有力。

随后江无尘也道:“这两小子还真信。”

这是对白霖说的,声音很小也只有他们二人的距离能听清。

几个人往前走几步,白霖又听到江无尘说:“你当真路过,而不是来见我们?”

白霖重申一遍道:“路过。”

“哦,每次都是路过。”

“看路。”

回到原来那个位置,顿时觉得这里风都比别地大上几倍,几个人都是挨在一起才能听到对方说话。

“要不我算一卦?”

秦天伊骂道:“算个毛,要是凶卦我们还进不进?”

的确是这样,无论卦象如何最终不还得进去,想到这里丁少阳也放弃抵抗。

“跟紧。”

几个人都紧跟白霖,耳边笛音悠扬,他们真没像第一回那样直接走不动道,一步步靠近那中间的屋门。

也不知哪里飞来的暗器,人是毫发无伤,白霖手里的竹笛裂成两半。

“看清楚什么东西了没?”秦天伊担忧道。

身边的楠枫道:“是风铃声。”

丁少阳想起江无尘那句,琴音可以杀人,那风铃声也是有杀伤力的。

白霖的手腕被江无尘抓着,两个人距离莫名又近了,本来是擦肩走的,现在手臂温度都能感受到。

白霖:“阵眼有东西在守。”

江无尘:“对,但恐怕不是东西。”

白霖有些迟疑道:“人?”

她看到江无尘点头。

秦天伊凑过脸道:“你俩在说什么啊?这里有人吗?”

江无尘:“不确定,身上有能发出声音的东西没?”

几个人摸遍全身,最后只有沈枝意和楠枫身上有钱袋,可以发出响声。

江无尘拿过楠枫的钱袋掏出六枚铜币,人手发了一个道:“好好拿着,最好含嘴里。”

丁少阳真把铜币含嘴里口齿不清道:“干嘛用的?”

江无尘简单解释道:“记住从此刻开始你所见到的听到的甚至你身边的人都是假的,关键时刻用全身内力扔铜币,含嘴里的死死咬住。”

楠枫明白道:“你闯过幻阵?”

江无尘把铜币拿好在手心道:“闯过一些小幻阵,但此阵太凶,土法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有没有用是一回事,所有人还是很听话将铜币含嘴里,除了白霖和江无尘。

江无尘歪头道:“让我抓你的手。”

“?”

其他人:“???”

江无尘轻笑道:“我杀气重,很可能醒不过来。说不定你能救我一命。”

楠枫皱眉道:“为何是她。”

江无尘反问:“那你来?”

家规森严举止文雅的楠枫此时也没忍住翻白眼。

四处来风,风铃响起。

江无尘感触到手背上的冰凉温度,低头见白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腕,手掌一小边盖在他手背上。

楠枫提醒道:“风铃声有变。”

他们也注意到了,铃声比前两回小了,但很有律动,仿佛在弹一场曲子。

下一刻踏过去的脚步像是脚上挂了沙包,整个人有一个很强的失重感。

这时听到的铃声完全不同,像铁锈刮痧,十分刺耳,一点点感觉脑袋被抽空。

经历一番折磨,再抬眼一切都变了,他们身处的环境从门外凄凉景象变成内宅。

而白霖身边只剩下江无尘,其他几个不见踪影。

江无尘闭着眼反手紧紧抓着她的手,似乎还没从那一步醒过来。

白霖另一只手摸上他额头唤道:“江无尘。”

反复三声下终于醒了过来,他睁眼,见到白霖眼眶血色褪去。

“看背后。”他说。

白霖转身看到他们所在的房间里有个坐着的身影,是个女子,靠近一步发现此女子在照铜镜,而铜镜里是一张半脸烤焦流着血的脸!

再看本人却是毫发无损,二十出头的很娇美的一女子。

白霖注意到还有一处不同道:“看她衣裙。”

铜镜里是白色沾着血的,而本人是一件粉红襦裙。

江无尘好像明白一点道:“是风铃声制造的环境和人。”

怪不得铃声突然有旋律,设此阵的人必须要精通音律而且内功要极厚才能让阵一直维持下去,之前他的猜测没错,阵眼是活人,而且是个用命祭设阵的人。

那女子站了起来,略过他们走出屋子,二人往前走几步环境又变了。

眼前一晃,两个人也瞧不清彼此。

这条街还是之前走过的那条,甚至府门还是看戏的那个花府,不同的是这是一个原本没有颓废的花府。

十六年前琼楼城还是一处不错的贬谪地,南周王朝接近尾声,这天街里锣鼓震天。

花锦业,本是当朝学士府的学士大人,因为王朝没落带着家产逃离东阳是非之地搬到琼楼城,这对于当地百姓可是个重头消息,都来喝彩,府邸开的那两天花府门槛都快被当地人踏破。

花府一时间成为琼楼城最大的地方豪富,生意门客星澜,但唯一不足就是花府这个唯一的小千金从小沉默寡言生性冷漠,花锦业和夫人忧心忡忡,百般讨好这位不过七岁的小孩,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同龄人喜欢的东西花小千金不感兴趣,其他年龄玩的东西她依旧不喜欢,成天除了读书就是在院子里发呆,一呆就是一天。

十岁生辰那年,城里来了一家戏班子,为了热闹花锦业便包了一天的场子,在家院里看戏。

那天亲戚全聚,本地人也来祝贺,场面很是热闹。

十几个小孩蹲在小湖边抓泥鳅,只有花司弦一个人坐在亭子下发呆。

有小孩过来套近乎她也是搪塞几句,慢慢的其他小孩子觉得无聊也不理会她。

小丫鬟过来道:“小姐,戏要开始了。”

花司弦点点头起身,丫鬟知道她这是要回房睡觉没有阻拦。

丫鬟跟着花司弦绕过院子,前边一小动静,花司弦下意识回头看向花园那头。

在几个穿戴普通的穿表演服人中有一人背影极为夺目,红衣水袖,身形高挑好似步步莲花。

直到人影消失她才反应过来丫鬟在叫她。

“小姐?小姐…”

花司弦噢道:“那是谁?”

丫鬟道:“您说的是那位红衣戏服男子吧?”

花司弦点头。

“那是老爷请来唱戏的,叫曲千音,很有名的戏子,小姐平日不爱出去,城里都是他的芳言芳语呢。”

花司弦吩咐道:“夏雨,你去帮我占个前座,我换完衣服就来。”

夏雨见自家小姐终于有点常人的样子欢喜道:“是是!小姐记得来啊。”

因为想看戏的太多,花锦业干脆租下当地最大的酒楼设宴。

花司弦坐着马车赶到现场,酒楼里人挤人,要不是有自家家仆带着她不然根本挤不进去,越往前人就慢慢变少,因为上坐的都是富家家主和花府的几位。

几个人见花司弦都是夸上几句,花锦业乐不思蜀给她搬凳子:“阿弦,坐你娘这儿。”

花夫人一直忧虑过度今日一般打扮下才有些许红润气色,见花司弦也是心生欢喜。

花司弦先跟客人打好招呼再落座。

四周拉下帘子,只有台上红烛灯。

轻轻的乐器弹奏下,一声极具穿透力的空灵音色哼起一小段前奏。

众人皆是心一抖,万众瞩目下那一抹红影出现。

水袖轻佻露出纤细的手指,扶肘撩眉,红妆下一双水波灵动的眸。

他唱起那首《落红》:

“雨夜花开谁人晓,天明凋零皆叹息,青衣对月诉难言,故人劝我忘相思……”

“君卧寒山长醉眠,妾坐镜台长相思,满庭秋叶无人扫,无人扫叶秋满庭。”

粉墨登场,悦君一笑。

兰花指掌于身侧,眉间风情万种,半掩妆容他唱相思不得终,唱千金洒水得意时,唱婚嫁欢喜事,唱岁月不饶人,唱人生八九不如意、唱悲欢离合,唱故人不归路,都结为迢迢远行客。

好似将世间爱恨嗔痴都一曲唱尽,三尺红台烛火在后墙上勾勒他的身姿。

水袖一手捶地,一手绕过头顶一个轻巧的翻身,他整理衣襟准备落幕。

曲千音无法无视台下一处灼热的目光,他低眸目光蜻蜓点水般拂过台下的人。

乌泱泱的人头中他看到那个坐姿端正的小大人,一袭浅松绿的儒裙,梳着双丫髻,粉色发带穿插发髻,一双水灵灵的单眼皮。

好像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他见到那小姑娘嘴角扯起很温馨的弧度,虽然不是很明显的露齿微笑但曲千音却感觉到女孩心底处的喜悦。

曲毕,四处撤了帘子,外头柔光照进酒楼。

几位前排客人离开后酒楼瞬间热闹喧哗。

回去的路上花司弦总是发神,花夫人抱起她道:“阿弦,今日开心吗?”

往常的话花夫人也这么问,女儿会告诉她开心,其实也只是客气的一句,此刻花司弦却道:“很开心。”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字但对她的两个父母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而且花家夫妇都听出来此话真诚的语气。

花锦业高兴,回去又大摆宴席,花司弦已经回屋休息。

平日她一躺就能入睡,此刻睁着双眼呆呆望着天花板。

反复读着那几句诗词,最后唤起他的名字。

“曲,千,音。”

戏班子在琼楼城演出十天,每场演出都是座无虚席,尤其是曲千音的那三场不仅现场爆满,还有外地人来观望,可惜这位曲千音除了演出基本不见人影,这让太多人心凉。

这十日花司弦哪怕是熬夜做白天的功课也要去看,花锦业见她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东西也不阻拦反而各种宠爱。

曲千音的最后一场,花司弦花自己的压岁钱悄悄雇了一位城里最好的画师,画师在纸上细细描摹台上的人。

花司弦神情专注,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神情举动。

曲毕,曲千音退幕,他临走之时余光扫见那小大人低着头悄悄擦泪。

戏班子离开时半城的人都来送别,这十日期间琼楼城还有一位落户的富豪,是个姓何的人家,他们刚住好就是家里祖母八十大寿,何员外想让戏班子待一天双倍价钱,可戏班子头领拒绝,理由是每个城都要巡演一次不能占用其他城的时间,这位何员外儿子是个急性子,直接雇了一群流氓连夜把戏班子收拾好的行李都拆了,还扬言不答应不让出城。

何府掌管这个地方的药铺材料,谁家都不敢多说一句,最后曲千音还是被强迫留下来出演一日。

何府在家院搭戏台,请来的客人都是方圆几十里的商人,这些商人不懂情趣只懂烟花酒地。

这天花司弦出门买墨笔听到过路人的闲言碎语。

“什么?断袖…!”

“你小点声!不怕掉脑袋。”

两个女子扭扭捏捏的聊着天。

“那曲千音岂不是太危险了?”

“可不是,而且何员外说了一切场上需要物自己准备,戏班子一群人都没能进府门,被接走的只有曲千音!”

“老天爷啊,希望他别出事才好,这些人家怎么这么好横!”

“算了算了,走吧回家还得做饭。”

“小姐?你怎么了?”

夏雨问道。

花司弦喃喃道:“你说我去抢人爹会答应吗?”

夏雨还以为听错了确认一遍道:“抢人?“

花司弦想明白了后否认道:“无事,我们回去吧。”

出演第二日,花司弦带着礼物和几个家仆替花府庆贺何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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