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寂率着一众人连夜赶去幽都,木家抄近道去拦截秋玉笙买药的水路货物线,客栈一下子落空,裴轻寂也无暇顾忌江无尘,反正眼下他也掀不起什么浪,如裴轻寂所想江无尘在客栈院子里搬来一长凳子躺上面睡觉。
门打开,一股辛辣味涌起,江无尘一猜就知道丁少阳去了人厨房拿吃的。
丁少阳抱着刚取出的泥裹鸡笑容灿烂,他臂弯下拿着鸡一手推开江无尘的腿,挪出个可以自己坐的空间道:“你都睡了一个早上。”
江无尘睡多了也没起床气,手一伸就被丁少阳打回来。
“干嘛!这是本少爷的鸡。”
江无尘笑道:“这么小气?”
丁少阳纠正道:“这不是小气,你知道我为了讨这只鸡给店家洗了多少碗?”
日上三竿,太阳辣辣的。
江无尘半阂起眼,望着天空道:“那就出去吃,这儿是我的地盘。”
丁少阳不情愿撇嘴道:“行行,我给你吃好吧!”
两个人吃的和气且满足。
江无尘擦了擦手道:“你怎么不说那女鬼的事情?”
丁少阳将嘴里的狼吞道:“诶呀我这个脑子差点忘了。”
他抢来江无尘的手帕擦手道:“我跟你说过吧,那个女鬼是念欣但是又不是,我后来反复想当时场景,那个女鬼不仅仅是白瞳孔而且是布满血丝的,我当时太紧张了就忘了跟大家说,那张脸也很熟悉,上回阳谷她为难我们几个的时候那个神气的,现在变成那个鬼样子我自然不能马上反应过来,我猜她练了什么邪道。”
江无尘慢慢听他讲,念欣的身手绝对比不过白霖的,丁少阳说的不无道理,当日他追到那片林子可已经没了人影,这之间发生了什么白霖也没跟他提起。
丁少阳道:“你不觉得白霖走的很匆忙吗?跟我都没说句再见!”
江无尘道:“现在武林因为我契若金兰一个鼻孔出气,巴不得把我抓回去藏起来,九霄阁不可能看不清局势,沈桑召她回去跟我撇清关系,南宫没有表明立场他也不会胡来。”
所以谁的离开都是有迹可循的。
丁少阳把鸡骨头收起来道:“可惜了,我还以为白霖是真心与我们结交。”
江无尘抖了抖腿上的残食渣子道:“还有五天才到期限,去新洲呆两天。”
丁少阳问道:“这路上差不多两日,你去新洲干嘛?不怕路上遇到什么?”
江无尘瞧着丁少阳,须臾道:“找蓝弈打造棺材,我这种人死后也要风光。”
丁少阳半信半疑道:“江兄说笑,肯定是蓝公子那儿有啥消息了!”
“走吧,你去找马车。”
丁少阳跑着跟上他尾巴喊:“我没钱!”
“没钱记裴轻寂账上啊,反正过些天她也要回来一趟。”
醉仙楼密室里烛光线暗,蓝弈仔细对着账本,身边有个端茶倒水的小伙子,站得腰板过于直。
蓝弈拿起笔墨划掉最后两行字,小伙子看不太明白,举起一只手在纸上画圈再指着自己脑袋摆手。
小伙计是个哑巴,从小跟在蓝弈身边,他眼睛也对阳光过敏所以几乎没出过这间密室。
蓝弈放下笔道:“鸣风送来这账本,过些天江公子也会来,可这账上有用的线索太少。”
小伙子五指张开,自己转圈,做了个绑人的动作。
他说的是绑了虎阳。
蓝弈:“绑人太招摇了,百晓堂是江公子最后的依仗,醉仙楼一旦出事这些都藏不住。”
蓝弈思来想去,琢磨着账本上唯一一个没划掉的交易,片刻后决定道:“云华,你去将我琴拿来。”
云华呆呆不动,满脸不情愿,他知道自家公子要做危险事。
蓝弈轻轻笑道:“你放心,我这身份不会被发现的。”
云华还是有些顾虑,一双眼水汪汪望着蓝弈。
今年他刚满十岁,小孩子最是俏皮的年纪。
蓝弈起身,将账本放进木箱子锁上,而后放在暗格里。
他摸了摸云华的脑袋道:“听话,顺便准备一套蓝衣衫。”
蓝弈像是在回味某件事轻声道:“蓝弈是蓝弈,孤千里是孤千里。”
云华明白,就像自己会顾虑恩人的死活,自家公子就会顾虑江无尘的死活。
他点头跑向另一处。
夜里篝火旺盛,丁少阳铺着草潦草睡去。
头上偶然有乌鸦飞过,开始一两只不足见怪,后来是一群一群飞,还叫声怪异,像是惊慌逃窜。
丁少阳也被吵醒,摸着脖子道:“破鸟叫什么叫!”
果然夜里没睡好的人脾气就是大。
江无尘一脚灭了火,周围暗下来,更是诡异。
丁少阳心生恐惧,觉也醒了,站起来跑到江无尘身边。
“怎么了?”
江无尘望向那端乌鸦飞窜的地方道:“有人。”
丁少阳整理衣服小声打颤道:“不会冲我们来的吧……?”
江无尘要走,他立刻抓住衣角道:“你疯了!往那边跑啊!”
江无尘回头疑问:“跑?”
丁少阳昂了一声才想起来江无尘怎么会跑!?他可是逢乱必出!唯恐天下不乱。
丁少阳也不敢离开独自走,只好假装镇定地藏在江无尘后面。
离出事地点越来越近,丁少阳心脏声扑通扑通都能被清晰听到。
庆幸的是江无尘并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寻了个古木躲着。
“我怎么感觉只有一个人?”
的确,前方只有一个矮胖的人影在地上打滚,哀嚎连连!
丁少阳眯着眼瞧了一眼道:“伤的好重。”
那人爬过的地方都有黑色液体,只因为是夜里才看不见血的红。
而后一轻微的步伐往这边踏来,丁少阳不由自主憋住呼吸,抓紧了江无尘的衣角。
黑夜里那人身形挺拔,发丝倾泻在两个肩头,却没有一丝那些披发人的不雅,反而整个人像是一尊玉佛,要不是前面这个打滚的人伤的太过惨烈,丁少阳都觉得这位侠客定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隐士真人!
矮胖子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小的不知道哪里惹了公子!但请您高抬贵手!!!我就一个小商人!!………”
一听这声音江无尘心里发笑,原来是虎阳,那眼前这位八九不离十就是蓝弈…哦不对,应该改口叫孤千里。
孤千里几步向前,虎阳整个人发抖不止,都不知道怎么求饶,只好连连磕头哭喊。
风吹起树梢发出细微哗声,江无尘趁机吹了口哨,孤千里立马补抓到并反应过来,虎阳紧张到极点压根没注意到这哨声。
孤千里反应快手一伸那一尺软剑要捅死虎阳,丁少阳吓得闭眼结果手里的衣角一瞬溜走,再睁眼发现江无尘站在虎阳边上,手上的指刀将软剑挡了回去!
孤千里装作拿出十分内力与江无尘决斗,江无尘三步逼至前,两人势均力敌,江无尘喊道:“笨蛋还不快点带走!”
大树后面瑟瑟发抖的丁少阳一惊疑,心里认可这个笨蛋叫的是自己便冲出去两手并用把虎阳拖走!
还没回过神的虎阳像一尊石像呆呆地任由丁少阳往哪儿拉。
醒神过来时一手抓住了丁少阳的胳膊,后者本来提心吊胆这突如其来的手让他全身发毛!直接整个人跳了起来,虎阳莫名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