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
他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刚才那一幕。
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勾起，向来轻佻的面容，此时竟显得有些可爱。
九尾收拾好了之后，两人就一同前往歌舞坊。
……
歌舞坊背后由青鸟司管理，而青鸟司是玱玹的产业。
这一点，九尾是早就知晓的。
不过等她来到歌舞坊三楼，看到眼前的陈设时，还是略显惊讶。
此地跟一二楼的场景完全不同。
从楼梯口上来，直面的就是数丈高的金壁，上面珠宝点缀，耀眼夺目。
左右两边通道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通道两侧都有纱幔低垂，左边隐约有嘈杂声传来，右边却完全听不到一点声响。
可是九尾却无比肯定，玱玹等人在右边。
九尾惊讶的不是此地奢靡的装饰，而是右方的通道给她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即便这种气息很是微弱，可她还是能分辨出，这是空间阵法留下的痕迹。
玱玹身边有掌握空间之力的人？
还是说这只是某种法器带来的作用？
九尾头一次心中起了忌惮。
防风邶见九尾原地驻足，于是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九尾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下一秒，小夭的身影凭空出现，她从右方通道中走了过来。
“小九，防风公子。”小夭来到两人面前，轻笑道：“看你们站在这儿好半天了，怎么不过来？”
防风邶笑了笑，开口道：“你们聊，我先过去。”
他说罢便向右方迈步而去。
果不其然，他的身影走到一半时，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原地顿时只剩下小夭跟九尾两人。
九尾面上稍显凝重之色：“今日是玱玹主场吧？”
小夭愣了一下，笑道：“嗯，辰荣府之人已经到了，璟也在里面。”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哥哥借我的名义，在此地跟他们小聚片刻。”
九尾目光平淡的注视着她，缓缓说道：“那为何要邀我？”
“我们都相熟啊。”小夭答道。
九尾沉默良久，语气微沉：“今日只是熟人聚会吗？”
小夭微微垂眸，不语。
九尾闭了闭眼，声音冷了几分：“小夭，你不该利用我。”
“玱玹要做什么你心知肚明，你愿意尽力助他，那是你的事。”
小夭眼中划过一抹慌乱之色，她红唇轻启：“我以为……”
九尾出声打断她：“你以为涂山璟相助于玱玹，我就也得助他吗？还是说，你以为我护着你，就也得护着玱玹？”
“西炎城中，五王、七王的势力盘根错杂，无论你们行事多隐秘，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发现？”
“今日我只要到此，就代表上了你们的船，不是吗？”
这是九尾第一次，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跟小夭说话。
她心中清楚，涂山氏要走一条怎样的路。
涂山璟愿意相助玱玹，愿意用他的名义帮玱玹收服各大世家氏族，那是他一个人的事。
待到日后，涂山氏跟玱玹分庭抗礼之时，也会有所说辞。
可九尾不同。
她是涂山氏老祖。
看在众人相熟的份上，她可以跟玱玹一伙人把酒言欢。
但是在这种他们筹谋大计的秘密聚会中，九尾绝不可沾上一丁点。
小夭从未见过九尾这般模样，她伸出手扯了扯九尾的衣袖。
“小九，你已经来了。”
九尾瞬间都被气笑了。
怎么滴？
先斩后奏呗？
小夭迟疑片刻，语气坚定道：“小九，或许是我误解了你的想法，但我绝没有要利用你的心思！”
九尾一言不发。
小夭又扯了扯九尾的衣袖，语气软了几分：“小九，你就权当这是一场普通聚会，可好？”
“哥哥和璟他们三人在内室，把要商量的事都已经说完了，宾客大多都在外厅，接下来只是宴会。”
“更何况，我也邀请了西炎的其他氏族，像方雷氏……”
九尾皱眉道：“玱玹疯了？”
就算掩人耳目，也没必要邀请这种西炎大族之人吧？
方雷氏是他能随便拿捏的吗？
小夭笑了笑，开口解释道：“离戎氏跟五王、七王走得近，而方雷氏跟离戎氏又向来不对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哥哥会有分寸的。”
九尾思索片刻，突然想起玱玹统一中原，逼老西炎王退位的剧情。
他登基之后，为了巩固西炎政权，娶的第一位王妃就是方雷氏的嫡女，方雷月华。
现在看来，玱玹原来在计划一开始，还没有去到中原的时候，就已经对西炎的方雷氏有想法了。
小夭见九尾面色能好上一些了，就直接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语气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好小九，就聚一聚嘛。”
“那个防风邶天天围在你身边，你知道我想见你一面有多不容易吗？”
九尾在小夭面前，从来没有摆过涂山氏老祖的谱。
而小夭在九尾面前，也从来没有端过皓翎王姬的架子。
不论身份怎么变化，她们在对方面前，始终都只是她们。
九尾垂眸瞥了一眼小夭，眼中划过一抹好笑之色。
她任由小夭挽着自己，就这样迈步往前走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右方的通道中。
九尾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一面无形的墙壁，看不见摸不着，可她就是能清楚的感知到。
突然之间，原本一眼望不到头的通道，快走几步就到达了终点。
小夭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或者说，来到这里的人，都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在他们眼中，这就只是一条很长的通道罢了。
两人走出通道，穿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不远处是一间偌大的套房，房门大开着，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
跟刚才通道外面的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夭跟九尾走进房中时，众人都转头看了过来，一时神色各异。
九尾现在还是一袭男装，小夭正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
房中都是熟人，几乎都知晓九尾的真正身份，所以也并没有多想。
除了方雷月华。
她眼神定格在小夭挽住九尾的手臂上，脸色不由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