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主和裴夫人细细地嘱咐了一番，才放心地离开。
管家派来的人里，也有老宅的厨师。
这下，苏鹤卿连进厨房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裴清妍盘腿坐在茶室里的落地窗前。
她安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茶几上的茶壶在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
苏鹤卿刚吩咐了厨师一些饮食注意事项后，才从佣人的口中得知她来了茶室。
他站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才把拖鞋脱掉，抬脚走了进去。
“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
裴清妍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看，上一次我们坐在这里喝茶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雪，一眨眼，夏天都到了。”
苏鹤卿在她身边坐下，目光看向外面。
他轻笑，“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从初冬到初夏，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年了。”
裴清妍闻言，怔忡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们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
她回过神来，弯着唇，嗯了声，“这么快就半年了啊。”
苏鹤卿看向她的侧脸，嘴角勾起，“嗯，以后还有很多个半年。”
两人都是病号，不太适合喝茶。
苏鹤卿也没煮茶，将刚烧好的热水兑了点凉水，倒在杯子里，放到她面前。
裴清妍拿着茶杯，也没喝水，单手支着脸，看他。
“苏鹤卿。”
他嗯了声。
“我昏迷的时候，好像隐隐地听到有人说，他很早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到底有多早？”
苏鹤卿看着她的脸，听到她的问题，也没有打算隐瞒她。
他嗓音温柔，“高一开学前的那个暑假，在商场里的一家咖啡店里。”
裴清妍愣了下。
男人说了下商场的名字。
是她那个时候经常去逛的地方。
“你是在咖啡店里喜欢上我的？”
裴清妍完全没有记忆。
她努力回想起那年暑假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去了那个商场，又在记忆里搜寻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
可惜的是，她什么都没想到。
好像完全没有了这段记忆。
裴清妍一脸遗憾和可惜。
她怎么会不记得他呢？
要是见到了，她一定会记得的啊。
见到她的神情，苏鹤卿轻轻地笑了笑，也不意外。
“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裴清妍追问。
苏鹤卿语气缓缓道来，“我那个时候在咖啡店打工，你时常会到店里喝咖啡。”
闻言，裴清妍隐隐想起来什么，“我暑假的时候，确实经常去逛街，然后逛累了，就会去咖啡店里坐会儿。”
“嗯，能够一逛就连续逛好几个小时，怎么可能会不累？”
裴清妍嘴角弧度消失，“我那是正常女生逛街的平均时间。”
苏鹤卿噙着笑，点头，“嗯，对。”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逛街逛了多久？”
裴清妍手臂压在茶几上，微微倾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
苏鹤卿神色淡定地喝了口水，“我算的。”
“你……”
裴清妍张了张嘴，“你算这个做什么？”
“算你什么时候会来到店里，然后再乘机好好看看你。”
苏鹤卿也没有隐瞒自己那个时候的小心思。
毕竟，他们两人的名字是在一个结婚证上的。
说点小秘密让老婆开心一点，他是无所谓的。
裴清妍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她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那你有跟我说过话吗？”
苏鹤卿顿了下，嗯了声，“说了。”
“说了什么？”
他无奈，“小姐，您的咖啡。”
就只有这六个字。
但每次，他都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希望自己的声音好听一点。
又渴望她会不会把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多一会儿。
裴清妍：“？”
“没了？”
“嗯，没了。”
裴清妍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多说点？你要是多说点，指不定我早就……”
“早就什么？”
他嗓音含笑。
裴清妍轻哼了声，“你管我？”
苏鹤卿宠溺地轻笑。
“那个时候，不适合多说。”
他那会儿在打工，用什么身份和她说话？
裴清妍想了想，也是，他都能闷葫芦十年才告诉她，自己喜欢了她十年，又怎么会在打工的时候和她聊天呢？
她一脸佩服地看着他，“你好能忍。”
苏鹤卿：“……”
裴清妍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我那个时候每次点的是什么咖啡？”
他垂眸，“拿铁。”
裴清妍定定地看着他，“你做的？”
“嗯，我做的。”
裴清妍一时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她肩膀松了松，“我就说，怎么一喝你的咖啡就不喜欢喝别人做的咖啡了。”
后来，那个暑假之后，她也不是没再去过那个店里点过一样的拿铁。
只可惜，做咖啡的人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味道也不再是记忆里的味道了。
从此，她就只喝冰美式。
直到……他再次给她做一杯咖啡。
原来这么早，他们就已经见过不止一次面了，她也不止一次喝过他做的咖啡。
苏鹤卿勾着唇，“等你好了，我再给你做。”
裴清妍喝了口水，舔了下唇。
“那你就这样见我几次，然后喜欢上我了？这么简单？”
苏鹤卿神色微敛，垂下了眼眸，拎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
“不是。”
“那是怎么样的？”
他放下水壶，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这么想知道啊？”
“当然，你快说。”
苏鹤卿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因为，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
“什么？”
裴清妍整个人愣住了。
他嗓音平静，“我一直以来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挣钱存下的，但是也有好几次，好不容易攒下的钱被拿走了。”
裴清妍一下子就想到了，“苏星荛？”
苏鹤卿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了声，“我在咖啡店里打工的工资是日结的，刚好那天，被苏星荛撞上了。”
苏星荛早知道他在咖啡店里打工，刚好没钱了，就去找他要。
苏鹤卿攒下的钱是打算开学的时候在学校住宿，用来交住宿费的。
他做梦都想离开苏家。
苏星荛的出现，是在打碎他离开苏家的梦。
又或许在提醒他，他没有办法和苏家剥离。
既然无法剥离，那就一起毁灭吧。
苏鹤卿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他想拉着苏星荛下地狱。
结果，她出现了。
也是她替他把钱抢回来，才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