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时，原本裴清妍他们站得那个位置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之前救援时搬开的石块，也成为了这次坍塌的帮凶。
所有人都跑了过去。
不断地呼喊着两人的名字。
“苏教授。”
“裴小姐。”
傅砚辞是唯一一个看清楚全程的人。
他刚好视线转过去，就察觉到脚下不稳，目光里是裴清妍踩空往下掉的身影。
记忆中似乎有什么画面开始重合。
下一秒，另一个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身影。
他这一次是用局外人的角度去见证这一幕。
那种震撼，不可置信，又在意料之中的情绪糅杂在一起。
曾经听到过的话，在这一刻也得到了证实。
他反应过来后，便抬脚快步地跑了过去，随着救援人员在废墟边喊着两人的名字。
……
与此同时。
几分钟之前，裴清妍感受到了震感。
可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失重感随之而来。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苏鹤卿的手。
可就在她掉下去的瞬间。
熟悉的身影随之落下。
裴清妍瞳孔猛缩，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感觉到了头受到了重击，痛意和晕眩感瞬间袭遍全身。
她眼前开始出现模糊。
短短几秒的时间。
两人就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苏鹤卿反应很快，就在石块和各种建材将他们覆盖时，就将裴清妍紧紧地护在了身下。
他用后背挡住了砸下来的各种硬物，为裴清妍撑起了一点空间。
苏鹤卿死死地撑住，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微弯曲用力地按在地上，青筋暴起，骨节上出现了几道血痕。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被后背的石块压弯了背脊。
直到一切都静止了。
苏鹤卿才微微喘着气，才缓缓地睁开被汗水和灰尘迷住的双眼。
“妍妍。”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嗓音急切，“妍妍，你有没有事？”
裴清妍晕得不行，耳朵也开始出现鸣音。
她隐隐听到男人的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看向他。
“你是笨蛋吗？苏鹤卿。”
她有气无力地骂道。
为什么要跳下来？
正常人不都是先想着保命吗？
他怎么这么笨？
苏鹤卿听到她的声音，笑了声，“只要你没事，我是什么也无所谓。”
裴清妍眼皮很重，艰难地扯了扯唇角。
她知道自己受了伤，估计这伤是不轻的。
脑袋后面慢慢地变得湿透。
她就已经猜到了。
“你有事吗？”她说得很慢。
苏鹤卿摇头，“我没事。”
他艰难地在废墟里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裴清妍眼眶酸涩地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满是汗水和泥污，早就不复往日的温润和矜贵。
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地流失。
她艰难地咽了下喉咙，“苏鹤卿。”
一字一句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
苏鹤卿目光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她。
“是不是很害怕？别怕，有我在。”
裴清妍嘴角微扯，“我给你准备的那份礼物，本来是打算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可是错过了。”
苏鹤卿低眸看着她。
“后来，我有打算在二十号的时候送给你，但是现在……我怕……我送不出去了。”
男人目光微怔，心头弥漫出了一丝不安的预感。
裴清妍艰难地摸索着他的左手，满是泥土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的无名指。
她睫羽轻颤，眼眶盈满了热泪，视线逐渐模糊。
意识也开始渐渐地开始恍惚了。
“好可惜……没有办法……穿……婚纱……给你看了。”
她说完，眼角无声地滑落一颗热泪，坠入泥土里。
苏鹤卿察觉到了什么了。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妍妍，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裴清妍努力地看清他，“我……没有后悔……嫁……给你。”
苏鹤卿眼眶泛红，热泪滴落，艰难地俯首吻住了她的额头。
“我知道，别睡，妍妍，别抛下我。”
裴清妍唇角努力弯了弯，视线慢慢地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了。
她指尖的温度很凉。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深夜里。
苏鹤卿一点点地握住了她的指尖，努力捂住。
眼眶一滴又一滴的泪掉落在她的脸上，锁骨上。
无声，但又振聋发聩。
“妍妍，求你，不要抛下我。”
“不要，不要，妍妍。”
男人低声地哽咽着。
努力地想要唤醒他怀里的挚爱。
裴清妍闭着眼，一动不动的。
苏鹤卿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用力紧紧地攥住。
疼得他快窒息。
可他偏偏却清醒地感受到她体温的流失。
那种快要失去她的窒息将他淹没。
就在苏鹤卿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头顶上方隐隐响起了呼唤。
“苏教授，你听得见吗？”
“苏教授，裴小姐。”
救援人员将上方的石块小心翼翼地搬开，这才扒开了一点缝隙，隐隐地看出里面的情况。
傅砚辞和苏鹤卿的助手也在徒手帮忙搬石块。
双手都被沾满了血污和泥土。
周围一片寂静。
只剩下一声声的呼唤。
良久后，废墟底下才隐隐地传出一个声音。
“我们在这里……”
助手松了口气，连忙大声喊道，“苏教授，你没事吧？”
苏鹤卿看着已经没有意识的裴清妍，满脸泪痕汗水夹杂着，狼狈又委屈。
“妍妍受了伤，暂时看不到出血的位置，但很有可能是大出血，已经失去意识了，需要尽快急救。”
他艰难地清晰地说完这番话。
助手闻言，连忙喊道，“好，苏教授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就救你们出去。”
其他人救援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了。
十几分钟后，才挖出了一个洞口，刚好足够里面的人出来。
后背的压力消失后，苏鹤卿脱力地跪在地上。
即便如此，他的手也紧紧地撑住，没有让自己的重量压到裴清妍的身上。
他缓和了几秒钟，就小心翼翼地给昏迷过去的裴清妍检查着。
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微微颤抖着。
直到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后脖颈。
看到脑后一片血红。
头发也都被血液濡湿了。
他眼底猩红，呼吸一瞬间凝固了几秒。
助手丢进来一个医疗箱。
他颤抖着手打开，做着已经做过许多遍的紧急急救，止血，包扎。
这会儿，救援人员已经下来了。
“苏教授，我们先送你上去。”
苏鹤卿没动，“先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