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察局。
苏鹤卿坐进后座里,目光扫向一旁的车窗外。
余光中还能看到送他出来的那位警察匆忙往回跑的身影。
他淡淡地看了眼,然后收回了视线。
坐在驾驶座的江晨沉默了下,然后才问道,“姑爷,你刚刚是故意提醒他们的吗?”
他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调查的结果。
还没来得及跟裴清妍汇报。
没想到苏鹤卿已经猜到了。
就算刚才苏鹤卿没有提醒警察,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苏欣蕊。
苏鹤卿抬眸,看向后视镜里的江晨,“你觉得呢?”
江晨:“……”
他觉得是。
苏鹤卿漫不经心地调整着腕表,开口,“开车吧,她快醒了。”
他知道,只要他不在身边,裴清妍很快就会醒来的。
江晨微微缓过神来,态度恭敬,“是。”
车辆启动,驶离了警察局。
……
澜宫里。
裴清妍习惯性地往左手边翻过身。
手也搭了过去,猝不及防地落空了。
她迷迷糊糊地掀开一点眼皮,身旁早就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位置上也已经凉透了。
应该很早就起来了。
裴清妍再次闭上眼,整个人都快缩在被窝里。
被子上隐隐地还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
她闻着这个气息,差点就又睡过去了。
直到枕头底下的手机不断地在震动。
她才慢吞吞地探出手,摸索着,拿起手机回到被窝里。
江云婉在问她打算到底哪天飞去北城。
裴清妍想了下,决定提前两天过去。
她懒懒地点了点屏幕,“三号吧。”
江云婉秒回,“好,我订机票。”
几秒后,裴清妍又发了条,“等等。”
江云婉:“?”
裴清妍抬手,把被子往下拉,露出了脑袋,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四周。
她抓着手机想了想,才回复道,“他应该会和我一起去,我先问问他什么时候去再确定。”
江云婉看到这条消息,沉默了几秒。
不用问都知道这个他肯定是他们的姑爷。
她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次带薪的北城旅游。
没想到又是老板强制性投喂狗粮的旅行。
“好的,祖宗。”
裴清妍没想那么多,她懒懒地躺在床上,侧了侧脸,看向外面的窗户。
直到彻底清醒过来了,她才慢吞吞地起身洗漱,换了身衣服。
等她下楼,就隐约地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
裴清妍眼睛亮了亮,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哒哒哒地下楼。
她小跑来到厨房这边。
果然看到了那抹颀长的身影。
裴清妍嘴角不由得勾了勾,胳膊压在中岛台上,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睛弯着,“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做早餐了?”
她不知道苏鹤卿中途还出去了一趟。
闻言,苏鹤卿搅了搅锅里的鱼片粥,放下勺子,调小了火,才转过身。
他神色无奈,“刚刚跑那么快,不怕摔吗?”
裴清妍坐在高脚凳上,晃了晃脚,摇头,“不怕啊。”
苏鹤卿:“……”
他转身,倒了杯刚刚榨好的新鲜热豆浆放到她的手边。
“粥还要一会儿才好,先喝点豆浆暖暖胃。”
裴清妍双手捧着杯子,豆浆的温度透过杯子缓缓地传到她的掌心。
她轻抿了口,又醇又香的液体滑入喉间,带来了一股暖意。
“对了,刚才云婉说要帮我订去北城的机票,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苏鹤卿也倒了杯豆浆,喝了口,左手慵懒地按在中岛台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拿着杯子,想了下。
“三号吧。”
反正他过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的。
不用想都知道,所有事情都已经被贺斯言准备好了。
裴清妍眨了眨眼,“那我让云婉给我们订三号的票。”
苏鹤卿点头,“好。”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豆浆,放下杯子,转身把锅里的粥盛起来。
吃完早餐后,裴清妍才从江晨那里得知了原来苏鹤卿早起是去了趟警察局。
除此之外,江晨还将苏欣蕊绑架她的动机的调查结果发了过来。
裴清妍看完后,沉默了半晌。
她没想到苏欣蕊的目的不在钱,而是希望她和自己一样,彻底地被毁了。
苏欣蕊的做法,她没有办法理解,更不会共情她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而形成的三观。
出生没有办法选择,但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自己,可以选择。
可苏欣蕊始终选择随波逐流,自甘堕落。
除了有苏宇舟夫妻的一部分责任,更多的就是她没有守住自己的本心。
江晨问她,要不要跟阮律师说一声。
以阮律师的本事,凭借这些证据,苏欣蕊最后的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
裴清妍最后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她只是说了一句。
他们做了什么,就负上相应的法律责任。
至于其他的,她不想过多的干涉。
有因必有果,苏宇舟一家造成的后果,是他们在二十多年前种下的恶因。
如果这个时候,她利用权势让苏欣蕊的惩罚加重,那她和当年的苏家人又有什么区别?
苏鹤卿走到她身边坐下,茶几上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花茶。
裴清妍放下手机,转身靠近他的怀里。
男人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拨开垂落挡住脸颊的长发。
“我一点也不善良。”
好半晌后,她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苏鹤卿眼神顿了顿,嗯了声。
裴清妍贴着他的胸膛,闭着眼,空气中是熟悉的雪松香,还有淡淡的花香。
一时之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你……会讨厌吗?”
苏鹤卿垂眸看着怀里的脑袋,唇角微勾,轻笑,“讨厌什么?”
裴清妍顿了下,“就……我说我一点也不善良。”
她从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我说的是真的。”
语调像是在强调什么事实。
苏鹤卿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所以呢?”
裴清妍愣了愣。
他唇角勾着弧度,轻抚着她的长发,“我说我很可怕,你会真的害怕吗?”
裴清妍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怕他?
“所以啊,你就算真的不善良那又如何?”
苏鹤卿的嗓音温和如潺潺流水般缓缓地说着。
“善不善良,从来都不是定义一个人好坏的标准。”
“难道善良的人就真的没有坏人,不善良的人里就连一个好人都没有吗?”
“只要无愧于心,只要不伤害他人,不违法,就算你不善良,那也只是在自我保护,这并没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