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主是什么人？
她刚才的反应，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裴清妍顿了一下，点头，“……是。”
裴家主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半晌后，裴清妍叹了口气，才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之前张仪母女来找过她的事情。
说完，她脸色沉了沉，捏紧了手中所谓匿名的信件，“我想这封信应该就是苏宇舟让人送去报社的。”
“所以你这几天将江晨派出去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
裴家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茶。
裴清妍也不意外他会知道。
她点头，“对。”
“查到什么了？”裴家主放下杯子，看向她。
裴清妍抿唇，没有说话。
裴家主叹了口气，“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小苏就是我们裴家的人，现在外人都已经欺负到门口了，我们裴家还能是被人按着欺负不还手的人？”
“爸，你难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又不是没有眼睛，看不清楚小苏的为人，更何况，他父亲……我也相信他的为人，绝对不会是匿名信上所说的那样。”
苏宇舟为了达到目的，自然不择手段。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了，肯定会相信的。
可裴家主不是一般人。
闻言，裴清妍诧异地看着他，“爸？你知道苏爸爸？”
裴家主嗯了声，语气也有些沉，“当年裴氏曾经和九域合作过，苏董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为人坦荡，还很爱妻，绝对不会是一个会对自己的妻子进行家暴的人。”
他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小苏竟然就是苏董的儿子。”
当年章玖宁生产，苏宇白陪产，将九域交给苏宇舟的手中。
九域内部发生的事情，裴家主也知道一二，但不是很清楚。
毕竟这也是别人的家事。
他是裴家的家主，裴氏的掌权人，不是慈善家。
不能见到任何快要破产的人都要出手相救。
他救不来这么多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
他也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可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后，苏宇白唯一的儿子会成为了他女儿的丈夫。
原本的点头之交，竟然成为亲家。
“爸，那九域的事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裴家主摇头，“我知道苏宇白将九域交给苏宇舟，但是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裴清妍微拧着眉毛，嗓音闷闷的，“可是，为什么在苏鹤卿出生的时候，九域又这么巧合地破产了，苏妈妈难产而死，苏爸爸又自杀殉情，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裴家主看着她，“你是想调查出当年的真相？”
“难道不该调查吗？”裴清妍说道，“如果当年他的父母离世是另有隐情呢？”
裴家主没有说话。
裴清妍鼻子一酸，眼眶红了，“江晨把调查出来的结果发给我看了，原来这么多年来，每一个热闹的新年，他只吃到一碗凉透的连肉都没有的冷饭，连红包都没有收到过。”
“他努力读书，拿到每一年的奖学金，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如果没有这笔奖学金，他就没有书读了。”
“原来，每一个晚自习放学，他都抱着书经过每一盏路灯下，不是怕考试，也不是因为书里的内容多好看，而是因为他的房间里连一盏台灯都没有。”
裴清妍说着说着开始哽咽。
脸庞上滑落一颗热泪。
“如果……他的父母没有死，他会像我一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子，不会在过年的时候，连一个红包都没有只能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吃着冷饭。”
裴清妍随意地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泪痕，下颌紧绷。
“他的人生本来可以很好的。”
“即便，他现在依旧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天才医生，可是他还可以更好的。”
她垂着眼，重复地呢喃着。
“他还可以更好的。”
裴家主心疼地看着她，“妍妍。”
“爸，他原本不该受这些委屈的。”
裴清妍红着眼眶，带着哭腔说着，“现在是有人毁了他的父母，差点就毁了他的人生，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他们凭什么要这么对他？”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苏鹤卿的那些体贴，温柔，细心，就心疼坏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在失去父母的庇护，他是如何成长成如今的模样？
可是有父母的人呢？
苏星荛。
他又是什么样子？
还有苏欣蕊。
她怎么能够当作什么都看不到？
裴家主起身，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膀。
“别哭，有爸在。”
裴清妍闭着眼，抬手抱着裴家主。
“他们为什么要伤害他？”
“他那么好，那么好。”
裴家主眼底满是不忍和心酸。
他身居高位，早就看惯了人间疾苦和不公平。
可如今，发生在他的家人身上，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也欣慰，那个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放心，有爸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
“我的乖乖，别哭了，待会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小苏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要是他告诉你妈听，你爸我又该跪键盘了。”
裴清妍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又哭又笑的。
裴家主给她擦了擦眼泪，“放心吧，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有爸在，没有人敢伤害你们的，嗯？”
裴清妍点头，“谢谢爸。”
“好了，快去洗把脸吧，都哭成小哭猫了。”
裴家主笑着宠溺地拍拍她的头。
办公室的门突然有人敲响。
助理在外面说道，“董事长，前台的人说，姑爷来了。”
闻言，裴清妍下意识地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
裴家主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然后问助理，“他上楼了吗？”
“没有。”
裴清妍这才松了口气，“爸，我先去洗把脸。”
她可不敢让苏鹤卿看到她这个样子。
裴家主笑了下，点头，“去吧。”
办公室里也有休息室。
裴清妍熟门熟路地走进里面的洗手间。
裴家主看向门口，吩咐助理让他把苏鹤卿带上来。
助理恭敬地应了声。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敲响。
“进。”
裴家主坐在办公椅上，压迫感十足。
苏鹤卿一身匆忙夹杂着寒意走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却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裴家主笑了笑，解释道，“妍妍去洗手间了。”
苏鹤卿点点头，“爸。”
“嗯，我听说你是要跟妍妍去度蜜月？”
“对。”
“那婚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