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医研附院。
车辆一路疾驰，在医院门口急刹车。
后座车门自动打开。
医院门口站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各科主治医生。
还有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严阵以待。
车辆刚停下。
一群人赶紧涌上去。
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高定黑色西装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孩从后座下来了。
他轮廓分明，深邃的眉眼微拧着，带着几分慌张和害怕，唇角微抿着，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孩，不敢松开。
女孩容颜惊艳，巴掌大的小脸，苍白至极，脸颊上不知何时被染上了点点的血滴。
艳丽而又窒息。
一双大长腿迈下来，踩在地上时，却落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红色脚印。
血痕斑驳，刺目惊人。
雪白的裙摆随风飘扬，上面散落了一片刺眼的红色，女士香水的花香中夹杂了一丝血腥。
雪白和黑色交相辉映。
时而交缠，又时而分开。
轮子匆忙滚动的声音。
移动病床推到苏鹤卿面前。
“苏教授。”
男人微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女孩放下。
他抓住栏杆，快步地跟着移动病床往医院里跑。
“右手被玻璃碎片划伤，有可能血管受到了损伤或者是凝血功能出现了问题，目前出血量大约已达……将近七百毫升。”
说到后面的时候，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哽咽了一下。
他停顿了半秒，继续说道，“病人在十五分钟之前意识已经昏迷，呼吸加快，血压有可能在持续下降。”
护士边跑边给裴清妍的左手手指夹上了监测仪。
她看着监测数据，“脉搏上升，血压已经跌到五十了。”
苏鹤卿攥着扶手的手青筋暴起，脸色同样略显苍白。
移动病床快速地来到了电梯。
有主治医生开始吩咐，“准备手术室，核验病人血型，让血库准备血浆。”
苏鹤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目光扫过裴清妍惨白的脸，喉结动了动，“准备A型血浆。”
裴清妍的血型是A型。
护士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是。”
“准备5毫克去氧肾上激素。”
“是。”
“去氧肾上激素已经注射，病人血压上升到六十。”
“推入手术室，马上准备手术。”
“是。”
苏鹤卿看着被推入手术室的移动病床，裴清妍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没有时间耽搁，抬脚就往隔壁的无菌室更换手术服。
突然，有医生拉住了他。
“苏教授，你的腿？”
苏鹤卿停下脚步，低眸看了眼左腿，神色无波，“我没事。”
医生：“……”
他默默地往苏鹤卿走过的路扫了眼。
血色的鞋印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
这样还叫做没事？
苏鹤卿没有耽搁，点了下头，就快步地走进了无菌室。
一顿流程下来，他换上手术服走进了手术室。
“这个手术，我来主刀。”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外科主治医师来给苏鹤卿做副手。
苏鹤卿站在手术台前，低眸看着台上的裴清妍。
他喉咙哽了哽，然后冷静开口，“现在准备给病人清创。”
“镊子。”
“是。”
“哐啷。”
玻璃碎片掉入不锈钢盘子中。
一块块细小的碎片被镊子从掌心的伤口中取出。
苏鹤卿做过很多高难度的手术。
却从来没有一个简单到只是取伤口里的碎片，能让他心跳加速。
肌肉形成的记忆反应，让他稳稳当当地将每一块细小的碎片从伤口中拿出来。
“碎片已经全部取出。”
男人带着蓝色的口罩，挡住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语气冷静地开口。
“现在准备给病人缝合。”
“病人血压多少？”
医生看了眼屏幕，“九十，血压已经升上去了。”
苏鹤卿盯着伤口的位置，“出血已经停止，是血管出现破裂导致的大出血。”
“现在准备缝合。”
“3-0线。”
“给，苏教授。”
苏鹤卿眼眸低垂，接过来，动作熟练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安静的手术室里，只响起监测仪的声音。
缝合结束后。
医生看向额间满是细汗的苏鹤卿，“苏教授，病房已经准备好了。”
苏鹤卿点点头，哑声开口，“好，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其他医生检查完，就推着移动病床离开手术室，送上病房。
刚才在门口喊住苏鹤卿的医生再次拉住了他的手臂。
“苏教授，你的腿……要不先处理一下吧。”
苏鹤卿低眸看了眼。
“裴小姐现在麻药药效还没有退，没那么快醒来的，而且，你也不想等她醒来看到你这腿……估计会被吓到。”
苏鹤卿沉默了片刻，“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医生拿来剪刀，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剪开手术服。
露出了膝盖上的伤口。
相比于裴清妍掌心上的伤。
苏鹤卿膝盖上的更加血肉模糊。
要不是没有伤到血管，估计也不会比裴清妍差到哪里去。
医生眼睛微微睁大。
这么严重的伤，他是怎么忍下来，又做完一场手术的？
医生压制不住的心惊。
“苏教授，我现在帮你把碎片取出来。”
男人低低地嗯了声。
医生犹豫了几秒，“需要我打麻药吗？”
“不用，直接取就行了。”
“好的。”
碎片扎得深，几乎都快要扎到骨头上了。
从清创到缝合，苏鹤卿全程都没有哼过一声。
反倒是医生越来越紧张。
终于缝合完了之后，医生还没来得及嘱咐，“苏教授，你暂时可能不能走……”
苏鹤卿已经起身了，“没事，我会注意的，辛苦你了。”
默默抹了把汗的医生，“……不辛苦。”
……
高级病房。
苏鹤卿刚走出电梯，就碰上隔壁电梯里出来的裴家主和裴夫人。
他们身后跟着江云婉。
“小苏。”
裴夫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苏鹤卿，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妍妍呢？她在哪里？”
江云婉下意识地看向苏鹤卿的腿。
他换了身衣服，身上穿着白大褂，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几乎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
苏鹤卿扶住了裴夫人，“妈，你别担心，妍妍没事。”
“真的吗？”
裴夫人眼眶通红，神色担心。
苏鹤卿点头，“真的，我亲自帮她做的手术，她现在应该还没醒，我先带你们去病房里看看她。”
“好。”
裴夫人看向一旁的裴家主，“老公。”
裴家主连忙跟上。
江云婉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