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明从宿舍阿姨那儿知道了纪菱的去向之后，没有迟疑，立刻便打电话请了假，买了海城的票追过来了。
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一个人很难。
他托了点关系才把纪菱的车票信息拿到手，找到她住的酒店之后，才知道她出门面试去了。
程修明什么行李也没带，但过来之后就没打算这么快走，就到外面先买了点日用品和换洗的衣服，订了一间房，在大厅等着纪菱回去。
可是一连等到天都快黑了，也没有等到人回来，他便有些担心了。
听前台的姑娘说，她去的地方还有点偏远，打不到车的话很可能就只能走回来，或是住在那边。
但程修明稍微问了问那个公司周边的环境，心就一直突突地跳，实在等不下去，便直接包了个车赶过去。
在他焦急的催促下，司机也开得很快，车程缩短了大半个小时。
而就在他们开车路过那条街道的时候，路旁的女士手提包在程修明余光中一闪而过。
他记得，那是纪菱在那天出来吃饭的时候用过的！
“师傅停车！”
程修明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磁和的嗓音带着某种颤抖。
打开门之后，那条巷尾的声音便清晰可闻地传过来。
是几个说着放浪之语的男人声音...还有微弱的，女人的呜咽...
“阿菱！！”
程修明顿时认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睁大的桃花眸刹那间变得通红！
他不顾一切地狂奔过去，在巷尾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纪菱，而另外三个猥琐的男人还在她身上动手动脚...
“放开她！！！”
程修明目眦欲裂，暴怒的情绪将理智冲垮！上去便一拳揍到那个为首的混混脸上！
“啊！！”
那人身形干瘦，常年混迹街头，干些不正当的恶心事儿，底子早就被掏空了，哪里受得了从小军事化锻炼的程修明，当即被干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另外两个混混见此，也怒了，撸着袖子就要上前，“我靠，你他妈谁啊？别多管闲事！”
“还想着英雄救美呢？...过来找死？”
两人恶向胆边生，齐齐冲上去，却被盛怒之下的程修明一人一拳揍到，摁在地上打！
冲动的男人仿佛一头发泄怒火的雄狮，沉重的闷响声落到混混身上，从一开始的哀声求饶，逐渐地，两人竟都发不出声音来了...
“...”最先被打倒的混混清醒过来之后，就看到自己两个狐朋狗友吐着血，半死不活了，登时吓了一激灵，闭上眼睛装死。
“修明...”
角落里，纪菱喃喃一声，将崩坏边缘的程修明拉了回来。
他止住高高扬起的带血的拳头，瞬间扭头，眸中迸发出莫大的惊喜。
“阿菱！”
程修明冲过去，想伸出手把她抱起来，可是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揪痛无比，有些手足无措。
“阿菱...我、我们去医院！”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笼在她身上，纠结了几秒，才找了个不会让她疼的姿势抱了起来。
纪菱虚弱地微睁着眼睛，看到那张近在咫尺，充满担忧的面容，还以为自己仍然处于幻觉之中。
“对...不...起...”她轻声说着自己心底最深的愧疚和留念，虽然遗憾不能亲口让他听到了，但在这一刻，她是满足的...
失血过多的纪菱脸色煞白，浑身都是冰冷的。
程修明把人抱在怀里，手指其实都在抖。
她的状态太不好了，他真的怕...怕她...就这么离开...
听到她那一声微不可闻的道歉，滚烫的泪没忍住从眼眶滴落下来。
吧嗒吧嗒，打在纪菱的脸上。
温热的触感，仿佛都让她冰冷的身躯热了起来。
...真好啊，上天还是眷顾她的，临死之前还要送她一个美梦...
要是这个梦，一直这么做下去该多好...
纪菱有些后悔自己跑到离京都这么远的海城了，不然她就是爬也要爬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祈祷这个太过真实的幻觉再久一点，再久一点...让她重新把他的眉眼刻进灵魂，这样，下辈子或许还能认出他...
“师傅，快！去医院！”
程修明把人抱到车上，急声说着。
“好好好！你们坐好了！”司机也看到了两人沾了好多血，人命关天，不敢耽误，直接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
这附近没有医院，最近的还要半个多小时，不过晚上车少，司机又踩满油门，时间也会缩短很多。
只是心急火燎的程修明仍然觉得时间太漫长，不断地跟纪菱说着话，让她保持着清醒。
纪菱也非常配合地抵抗着睡意，想要让这场幻觉持续的更久一点。
或许是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反而把内心真实不敢告诉程修明的想法都表达了出来。
“忘...掉...太丑...”
她有气无力地说着，试图抬手让他不要看，但身体却像灌了铅似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程修明双目赤红，额头的青筋都蹦了出来，他抓着纪菱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竭力温声安慰：“不丑，你在我心里还是最美的。”
纪菱扯了扯唇角，“骗...我...”
“没骗你。”
“...”
纪菱不说话了，眼皮上越来越重，仿佛有一万个人在往下扯一样。
看到她马上就要闭上眼，程修明心口一痛，微微将手臂收紧，目光诚恳中夹杂着一丝哀切，“阿菱！不要睡...求你...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好...
可是真的好累...
纪菱动了动唇，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最后模糊的视线中，只有程修明痛苦呼唤她的模样，还有一声‘医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