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首长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让领导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这是你个人对他的印象，他是你的兵，之前你还为了他的军籍跟上头吵。我不可能你说点好话就批准他回来，这次行动很机密，他的身份不适合。”
鲁首长心里的火又要憋不住了。
“身份身份！不打仗了之后，你们脑子里是不是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现在一个科研专家在国外危机重重，你们倒是对能去营救的人各种挑剔！”
他黑着脸，问道：“我没猜错的话，现在那个科学家的情况一定很不好吧？”
“落到那些人的手里，即便是很重要的人质，也得不到什么太好的待遇。”
“而且人家豁出性命要回国为咱们国家发展出一份力，不仅半路把人弄丢了，还丢到了恐怖分子手里！”
“这一回要是不能圆满地把人带回来，你说他心里会不会有一些疙瘩？”
“...”
领导被他这嘚嘚嘚的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脸色十分精彩。
早就知道这鲁正阳脾气直，嘴巴硬，没想到说起来竟然这么扎人。
他沉着脸，交握的双手慢慢捏紧。
即便生气，他也不得不承认，鲁正阳说的有道理。
这次去国外接人的那个队伍，就是因为混进了一个心理素质差的人，导致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整个行动毁于一旦。
听说那个专家已经受了伤，现在还落入了恐怖分子手中，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是撕票的结果。
他们废了这么多心力，要是行动出了意外，损失将难以估计...
见领导有了动摇，鲁首长趁热打铁，“我知道，你说他的身份不合适也是担心对行动不利，但我保证，霍砚行这个人对国家对部队绝对是忠心耿耿！”
“他下放之后，在村里劳动很勤奋，还在县里抓了几个特务呢，这件事在他们档案里都写着，我不是在说大话。”
“所以啊，霍砚行所谓的成分问题根本不存在困扰，面对家国大义，他一向很有立场。”
“你们派他去，没毛病！”
鲁首长这几天把霍砚行的档案翻出来查了个遍，在上岭村的事儿也打听了不少，就是为了在这一刻增加点筹码。
他也是没想到，那小子下放了还能逮到特务，还是级别不低的那种。
虽说比起他在部队里立的那些军功不算什么，可时机不同，差别就大了！
鲁首长年迈但清明的双眸中掠过精光。
眼前沉思了良久的领导也终于松了口。
“你说的...我考虑一下。”
鲁首长面上冒出喜色，“行，你先考虑，要不我把人弄回来，是骡子是马在你面前遛遛，到时你再做决定？”
一副急切的模样，像是巴不得现在就把人拉回来。
领导总感觉被忽悠了：“...这事儿我也得打报告，走了程序再说。”
鲁首长一拍大腿，把人拉起来往外走。
“那你还等啥呢，赶紧去，任务紧急，抓紧时间呐！”
领导：“...”
...
鉴于这次的行动十分重要，为了稳妥起见，组织上面还是决定抛开外在因素，把人召回来看看。
素质过关的话，就让霍砚行加入这次营救行动。
鲁首长得了消息之后心中还是有点惊讶的。
想着最近京都内部频频的动作，和零零散散似乎像默认一样的被拉回来的部分下放人员，他沉思了片刻。
心中有了某种猜测。
鲁首长笑了笑。
不管怎样，能把人全乎拉回来就好。
他一脸轻松地打电话到了上岭村，准备提前跟霍砚行知会一声。
具体细节不能透露，但不重要的还是能捡着说一说。
霍砚行上工途中被喇叭叫到办公室，还有点莫名，接到电话发现是鲁正阳之后，眉宇忽地动了动。
“鲁首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鲁正阳在这一边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有一件好事儿，京都这边有一个任务，我替你争取到了一个机会，要是你加入了，说不定能立功提前回来，不过危险性肯定有，就看你想不想了。”
霍砚行握着电话手柄的指尖顿时一紧，下意识捂住了声筒，看了谭国栋一眼。
见他埋头写着工作记录，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
他压下了嗓音，黑眸中俨然升起了炽热。
“我...”
霍砚行当即就想说‘可以’，但话到嘴边，程徽月那张笑盈盈的面容忽然浮现在脑海。
鲁首长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任务，但以他的经验，能一次立功的基本上不会简单。
与此对应的危险也会更多。
在他的计划中，回城其实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目前的局势，他有这个信心和能力。
但是小知青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一年即将结束，回城之后，她明年就要入学。
到时候，两人见不上面，她在京都大学会认识更多的人，而他却只能在上岭村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能提前回去，那当然好...
可是，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的...
“喂？霍砚行？听得到不？”鲁首长半天没听到回话，拍了拍声筒。
“听得到。”霍砚行应了声。
“听到了你咋不说话！”鲁首长没好气地说道。
“...等等，你该不会是不愿意吧？”他突然愣了一下，语气也迟疑起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一个人推波助澜的，没有问过霍砚行的意见。
万一人在乡下过得有滋有味，不想到前面去面对枪林弹雨了呢？
鲁首长脸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
“我不会勉强你，不想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上面说...毕竟你还不在名单里。”
就等着他回来试试水平呢，要是不行，他们还看不上。
“...”霍砚行冷硬的下颌线又绷紧了几分，眼底闪过深色，“我去。”
鲁首长挑了挑眉，“你真去？没有勉强吧？”
霍砚行道：“我去，您说什么时间。”
鲁首长欣慰地点了点头，“过两天应该就有人到村里去接你了，这次行动保密，所以用了个重审的理由，你先把霍砚青跟小芙晚安顿好，事情成了之后两人应该能接回来。”
“上边对你不了解，回来之后，估计要对你来一场考验，你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这几天为了行动，他们专门把从北边国家进口的一批先进武器调出来了，等货运到了你们就要出发，你要是还没把枪械知识忘光的话，提前复习一下吧，别见着了新家伙就怯场。”
鲁首长仔细把能说的都交代了一番，霍砚行安静地听着，一一记在脑海、
“嗯，我知道了。”
两人迅速把事情说完，霍砚行挂了电话，英挺的俊脸上都是思索。
...
做任务的事他最终还是没有告诉程徽月，在两天后，考上大学的知青拿着回城批复上火车的时候，他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把人送到了火车站。
程徽月一无所觉，见他心情看起来不怎么样，还以为是对即将短暂分别失落。
“别皱着眉啦，回去我就给你写信，啊！”
她笑着抬手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
霍砚行舒展了眉眼，垂眸认真将她看了一遍，那模样似乎是要把人镌刻在脑子里。
“怎么了？...欸？”程徽月刚冒出疑惑，整个人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强硬的双臂把她牢牢锁在胸膛中，程徽月只感觉到耳边滚烫而有力的心跳声，周遭都是男人清爽的气息。
“等我回来。”霍砚行抱了半晌，克制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喉结滚了滚。
程徽月重重点头，“等你回来。”
两人分别了之后，程徽月便和沈亚兰也说了再见，随后便上了火车。
霍砚行挺拔的身姿立在月台上，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盯着她上车的背影。
直到所有人走了之后，下一趟车到站，两个穿着军装的士兵下车，走到他面前。
“霍砚行？”
“你这是准备好了？那我们直接走吧？”
霍砚行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到存放行李的地方把东西取了出来，随后跟着两人坐上了回京都的车。
上岭村，霍家院子，肖庆正跟霍砚青嘱咐，“霍哥说了，这段时间你们就由我来照顾，有啥事就找我，知道吗？”
霍砚青肃着脸点头。
大哥临走之前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他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他不能给他拖后腿。
芙晚他一个人就能照顾好，绝对没问题的！
肖庆看了看俩长高了不少的孩子，倒也不担心会出啥事。
毕竟霍砚青这小子早就练出了独立生活的技能，就算做得不够完善，但没事，这村里谁家养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
都挺糙的。
“行，你俩就在家待着，到吃饭的点到我家来就行，吃完我再给你们送回来，平时上工还是正常去。”
霍砚青都一一答应下来。
肖庆想了想，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挠挠头就回去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两天霍哥跑来让他看顾他们一段时间，还给了一大笔钱，让他帮忙做饭。
其实霍哥给他的远远比几顿饭要多多了，就算没钱他也会把弟弟妹妹照顾好的。
但是霍哥当时的表情太严肃了。
让他心里突突地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一样。
肖庆走出院门，仰天叹息一声。
上岭村一天之内就走了这么多人，他还有点不习惯呢。
还有霍哥，他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