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士民瞅了一眼桌子上还剩了一半的饭菜,默了默。
“爷爷,你是想把你孙子饿死是吧?”
他满脸疲惫,“我一忙完工作就买票上了火车,半路都不带歇着的,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呢,好歹让我喝口汤吊吊命呗。”
鲁首长看了眼他胡子拉碴的下巴,眼里有了一丝心疼,但很快就强硬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饿个一天又能咋滴?我在小霍这儿吃住还给钱呢,你还想吃白食啊?”
是的,霍砚行虽然是鲁首长的兵,但鲁首长也不想靠着这点关系在这白吃白喝,硬是塞了钱又骂了他好几句才让他把钱收下了。
鲁士民郁闷道:“我什么时候要吃白食了,我给钱还不行吗?”
霍砚行眼见这爷孙一见面就掐起来,起身把人拉到了座位上,“快吃吧,这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别听首长胡说。”
鲁首长瞪他:“我怎么就胡说了?”
霍砚行促狭道:“您今天早上起来不还在埋怨他来得太迟了吗?怎么人来了反倒还甩脸子?”
鲁士民一脸惊讶:“真的吗?我爷爷还想我来?”
“假的!”鲁首长黑着脸:“我什么时候埋怨他来得迟了?”
“我在村里住着舒坦得很,想喂鸡就喂鸡,想种菜就种菜,还有村口的大黄狗给我摸,没人管我这个那个的,我好得很!”
鲁士民看向霍砚行:“...”
怎么回事?他爷爷来了之后怎么脾气变得更爆了?
霍砚行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鲁首长撅了自家孙子几句,最终还是没有阻止他上桌吃饭了。
填了个半饱之后,鲁士民才问道:“这饭是宋旭做的?”
宋旭忙摆手:“是霍营长做的。”
“!”鲁士民震惊:“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霍砚行侧头看向鲁首长。
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是我对象教我做的。”
“你还有对象?!”
鲁士民提高了声音。
霍砚行:“...你和首长不愧是亲爷孙。”
“...什么意思,我们当然是亲的了!”鲁士民满脸好奇,“你跟我说说呗,这姑娘是谁?”
霍砚行无可奈何把之前跟鲁首长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鲁士民听完,很是感慨:“那你们还真是有缘啊...不过,你在部队的时候那么多好姑娘一个都没看上,怎么到了村里就和她在一起了,我可不信是你铁树开花追的人家!”
霍砚行瞥他一眼,“月月很好,如果不是在这上岭村,我遇到她之后一定会主动追她的。”
当时只是担心自己黑五类的成分连累她,才一直犹豫不决,不然他哪舍得让小知青受那么多委屈。
鲁士民挑了挑眉,眼带兴味。
“这就护着了?看来我有希望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霍砚行还没说话,鲁首长先皱了眉头,“你一天天等着喝人家的喜酒干啥?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龄了。”
“比霍砚行还大两岁,现在都没个对象,我看我要死了都见不着个孙媳妇是吧?”
鲁士民一噎,“...我这不是工作太忙了吗?”
他在报社里怎么也是个副主编,每天看的稿子堆成山,哪儿有时间处对象啊。
这么一说,鲁首长更不爽了。
“忙忙忙!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忙,你要是早些时候听我的,去当兵,现在也不会连个讨老婆的时间都没有!”
他看了眼桌上做得端正的霍砚青和霍芙晚,忽然叹息:“诶,看来我是没有抱孙子孙女的福气了...”
鲁首长抹了抹干燥的眼角,仰天摇头:“儿子孙子不听话,家里连个人气儿都没人,不知道几十年后,我这孙子有没有人养老送终啊,真是可怜呐。”
鲁士民:“...”
“爷爷,你受什么刺激了?”
鲁首长偏过头,“我不跟一把年纪没有对象的人说话。”
鲁士民:“...”
“爷爷,你就算不跟我说话,也还是得跟我回去的,你已经出来这么久了,我和我爸都很担心你。”
鲁首长脸一垮:“我不回去,我还要在这儿多住几天。”
鲁士民苦着脸:“我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天的假期,您不回去,下次我就没空来接您了。我爸他那边更忙,最近我都很少看到他,您也别指望他来了。”
“不来更好!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我就在这住着,能住多久住多久!”
鲁首长说完,看向霍砚行:“能行吧?”
霍砚行还能怎么说,只能微笑点头:“行,您想住就住,只要我们村大队长没意见就行。”
毕竟鲁首长他们是外来的,一直住在村里的房子,也是要跟谭国栋说一声的。
鲁士民皱着眉:“村子里住着有这么好吗?这里什么都不方便,万一您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去镇上开拖拉机都要两个小时啊。”
鲁首长哼了声,“你可别咒我了,我身体好着呢!那什么医院里的针针管管屁用没有,还没有月月给我的药酒效果好!”
“药酒?”
霍砚行解释道:“月月她会一些药理,就给首长泡了一罐能明目护肝的药酒,这些酒喝着总比普通的酒要好,也许是跟村里周大夫开的中药配合着,起了效果,最近首长的身体好转了一些。”
鲁士民惊喜道:“还有这么好的药酒和中药?”
他转头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爷爷的气色,是感觉要比之前好一些。
“你说的那个药酒和中药还有吗?我再多买一些!”
他清楚要让自家犟爷爷戒酒有多难,要是有一款药酒能代替他平时喝的酒,不会给他的身体造成负担,那他愿意一直买下去。
霍砚行没有直接答应:“药酒虽然有效果,但始终是酒,也不好多喝,要想首长养好身体,最好还是能把酒戒了。”
总不能一直依赖小知青给的药酒。
偶尔买个一两罐就顶天了,能保证首长稳定病情已经很好。
他不能让小知青的特殊之处暴露太多。
鲁士民听出他话里的婉拒,也没有勉强,“那你刚才说的周大夫是谁?”
霍砚行:“村里卫生所的大夫,擅长中医针灸,医术很好。”
鲁士民眼神一闪,倒是不着急让爷爷回去了。
要是那位周大夫真的医术很好,能治爷爷的病,一直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