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低低的威胁声,梁菲气得浑身发抖。
她这一回不仅没有把程修明跟自己绑死,还把第一次都搭给了一个黑心肝的男人!
偏偏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上!
要是真的闹到公安局,他反咬一口说是她故意下药勾引他怎么办?
梁菲对陈俊元颠倒黑白的能力毫不怀疑,毕竟在知青院里,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被骗到坑里,然后彻底丧失了所有人的信任。
“想清楚了吗?”陈俊元贴近她的脸,背对着他们的表情有着不加掩饰的冷漠。
妇女主任见皱了皱眉,“梁知青,你跟他真是在处对象?”
梁菲抬头觑了眼陈俊元,最终还是从齿缝中挤出一声“是”。
“谭队长,主任,你们听见了,这事儿,没必要闹到公安局吧?”
陈俊元不管梁菲的态度怎么样,总之先要把当前的人给打发了。
谭国栋瞥向两人,活到这个岁数那还看不出他们之间确实有猫腻?
但如果他们是对象,都不想闹到公安局,他作为大队长也不能强行把人绑到镇上告他们乱搞男女关系。
一般这种情况,生产队里都是自己尽量私下解决。
“既然你们两个是对象,那挑个日子,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谭国栋直接下了定论。
“什么?!”陈俊元蹭一下站起来,“还要领结婚证?”
梁菲咬着下唇,也不情愿地皱起眉。
她不想跟陈俊元领结婚证。
要是这辈子都吊死在他身上,她还怎么嫁给有钱有势的男人?
答应他假装处对象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把谭国栋他们哄走了之后,这件事就该烂在他们的肚子里!再也不见天日!
谭国栋皱眉看着他们,声音严厉:“怎么?你们都做出这种事了,还不想结婚?要是没有证,你们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就算是对象,也不合法!全都得拉去劳改!”
妇女主任也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蹲到梁菲身边说道:“梁知青你也是糊涂,你现在清白名声都没了,还不赶紧跟人领证,等啥呢?”
“他要是不娶你,以后哪个男人敢要?咱们今天这么多人都看着了,你还指望所有人都能替你保守秘密?”
“梁知青啊,这事儿守不住的,到时候传出去,村里人指不定骂得多难听,你受不了的!”
她倒也希望梁菲能像刚开始那样坚定地臭男人送到局子里。
但眼下瞧着这姑娘怕是也被他给拿捏住了...
“梁知青,你要么就直接把人一告到底,要么就领了这结婚证,让他养你一辈子,不然这事儿吃亏的就只有你!”
妇女主任虽说看不上这么不懂自爱的姑娘,但也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地想办法。
一番切合实际的劝告直接击碎了梁菲那点天真的妄想。
是啊,她如今已经不是厂长的女儿了,不知道还要在这个犄角旮旯待多久。
唯一一个看得上的程修明已经错失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攀不上更好的男人。
要是不把陈俊元绑死,他说不定转头就把事情泄露出去,把她说成是一个放-荡淫-乱的女人!
“领证,必须领证!”梁菲瞬间坚定了想法,死死地盯着陈俊元,“你要娶我,必须拿一千块彩礼,还要三转一响!”
“你疯了!一千块彩礼,你怎么不去抢!”
陈俊元瞬间瞪圆了眼,都忘了反驳要领结婚证的事儿。
梁菲冷哼一声,“在京都,谁家娶媳妇没有一千块彩礼和三转一响都是会被笑话的,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嫌弃彩礼太多!”
陈俊元噎了一下,脸色变得铁青。
他家里虽然有人在京都厂里上班,但全家花销太大,还是没钱,至今都只住在最边缘的村子里。
对京都娶亲的事宜不是很了解,只以为梁菲说的是上流人士的风俗。
他不想在她身上花那个钱,但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
于是只能面色难看地攥紧了拳头。
梁菲看他这样子,冷笑了一声。
实际上彩礼和三转一响都是她编的。
就算是京都,能拿出这个数的人家,也是屈指可数。
但她就是要坑一把陈俊元,叫他把从自己身上骗过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陈俊元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目光一冷,咬牙道:“一千块不可能!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要嫁就嫁,不嫁拉倒!”
“你...!”
梁菲怒骂:“陈俊元,你侮辱谁呢!想娶媳妇还这么抠,你是不是男人啊!”
“随你怎么说,你都不是个闺女了,我凭什么要花那么多娶你?”
“你...让我变成这样的难道不是你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娶你这么个女人回家,我都嫌丢脸!”
“陈俊元!你个混蛋...”梁菲赤红着眼,又想上去抓他的脸。
却被妇女主任和两个婶子一把拦住,“行了!梁知青,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你们两个,当着谭队长和主任的面,都给我消停点!一说就动手,像什么话!”
来的婶子都是在妇联组织下处理村里家庭纠纷的熟人,上去一人拉了只胳膊,力气大得梁菲丝毫都无法挣脱。
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暴怒的梁菲压制了下去。
谭国栋脸黑了黑,看这俩人不像是对象,更像是仇人。
要是结了婚,不得更闹得鸡飞狗跳的?
“既然你们都不想结婚,我看还是把你们两个都送到劳改队去...”
“不行!”
“我不去!”
话未说完,两人又齐齐看了过来,“谭队长,结婚是要结婚的,但是这彩礼...”
陈俊元为难地望了过去。
知道领证跑不掉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彩礼给免掉。
他的钱,可不是花在梁菲这个蠢货身上的!
谭国栋眼神沉了沉,缓声开口:
“一千块彩礼确实太多了,陈知青家里是工人家庭,拿不出这么多钱,梁知青,你还是按着咱们村里的规矩来吧,毕竟这也不是在京都。”
他叹了一口气,在当中做了个和事佬。
希望他们领完证,能消停点。
再不济,就对着对方互掐就是了,少出来闹,免得给他们二大队招黑...
谭国栋知道自己这么想配不上大队长的职位,但是面对这俩事儿精,他实在有些筋疲力尽了。
妇女主任见他烦了,立马顶上,“是啊,梁知青,咱们还是现实点,陈知青一个下乡知青,能有几个钱,意思意思就得了。”
这傻姑娘,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摆这么大的架子...
梁菲像个小鸡崽子一样被两个体格健壮的婶子夹着,憋屈得满脸通红,这番话一出,更是堵了一团火在心口。
难道她就这么白给出去了?
“村里的彩礼是多少?”
妇女主任道:“最多也就两百块,加个一转或者一响,这都是顶顶好的彩礼了。”
梁菲忍了又忍,“那就两百块,加一辆自行车!”
这样她以后去镇上也方便点。
“五十块,多了什么也没有!”陈俊元冷声道。
“五十块,你打发叫花子呢!”梁菲再次跳脚,不过有两个婶子拉着,只能在原地无能咆哮。
陈俊元阴冷地盯着她,“就五十...梁菲,你别忘了,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道你想被拉去劳改?”
“...”梁菲恨恨磨牙,有苦说不出。
谭国栋按了按太阳穴,叹息着摇头,“好了,不管是五十还是两百,都由你们自己商议,反正结婚证必须尽早领了,不然事情传出去,我也保不了你们。”
被人举报到公社的话,那些人可不像他们自己村这么好说话。
谭国栋警告了一番,没过一会儿便带着人出来,看到门口的周依依,忽然想起刚才她和程徽月说的话。
“周知青,刚才我请你帮忙把程知青送回去,你咋把人送到了这儿?”
他皱起眉,“这里虽然在路边不远,但离村落还有段距离,要是夜里出了啥事,喊个人都喊不来,很危险的!”
上岭村也不乏喝醉酒到处睡觉的懒汉,这种没人住的茅屋有时就是他们临时的落脚地。
程知青喝醉了一个人在这,万一...
他心里对周依依有了一些不满。
但想到这次是因为他把人请到欢送会上才让人喝醉,他对程徽月也增添了几分愧疚。
不仅是因为她是二大队的知青,还因为她是程工的妹妹。
人家千里迢迢跑到这里修水渠,临走了他都没照顾好他的妹妹,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周依依没想到谭国栋还把这事儿记着呢,白着一张脸小声解释:“对不起,谭队长,我刚来村里,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以为咱们村治安很好的...”
“而且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才让程知青在这儿歇一会儿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你看我马上就去把霍大哥请过来了...”
她越说越激动,声调都开始颤抖,带着泣声,十分委屈。
谭国栋愣了一下,他不过就是说了两句,她咋就要哭了?
“诶...我不是在怪你,我...诶,算了算了!”他摆了摆手,这笔烂账真是算不清楚了。
以后他真是再也不敢让知青院的人帮着干啥事儿了。
他握着手电筒,招呼着人往回走了。
程徽月在一旁看得啧啧咂舌。
好家伙,这眼泪是说来就来啊。
看着真是我见犹怜,应该很会让男人心疼吧?
她下意识看向了霍砚行,转头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
“回去?”他低声问道,还带着眸中催促的意味。
程徽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