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胜利僵住了。
他胆战心惊地看向面前的公安们，没有哪一个对程修杰的话表示质疑，甚至还无视了他动手的行为。
程胜利捂着自己像是被钢筋戳穿的腰子，面目虚白，冷汗直冒。
已经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赵艳红也是陡然一颤，缩着肩膀连叫唤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程修杰阴沉地扫了两人一眼，桃花眸中寒凉一片，冷哼：“说吧，十五年前，是不是你跟这个老妖婆在京都把我妹妹拐跑的？”
程胜利和赵艳红下意识地瞥向程徽月。
虽说他们不知道这人的妹妹是谁，可是两人本来就心虚，他一提起拐孩子这事儿，他们就立刻想到了程徽月。
见到他们的反应，程修杰脸色更加难看，拎起程胜利的衣领，将他的脖子卡得死紧。
“果然是你们！”他狠戾的语气叫程胜利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否认：“你...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我都不认识你妹妹...”
程修杰可懒得听他辩解，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
猪嚎般惨叫之后，程胜利的鼻间顿时血流如注。
余下的公安看着他暴怒的样子，看向行动队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拦。
毕竟这人是京都来的，还是个部队营长，不是他们管辖的范围。
不拦吧，这殴打犯人有点说不过去，拦吧，可这人又是受害者亲属，情绪激动之下动手也能理解...
这一犹豫，程修杰就邦邦给了他好几拳，顿时揍得他鼻青脸肿。
程胜利双手被铐着，根本反抗不了。
就算是他没有被铐着，再年轻二十岁，其实也是只有被程修杰按着打的份。
但是他自己不觉得啊，看着周围无动于衷的公安，心中的羞怒和耻辱一阵阵涌起，甚至都不想再装了，大叫一声就把头顶了过去！
程修杰皱起眉，微一错开，拽着他的后脖颈溜了一圈，随后让他一头撞在了赵艳红头上。
两个坏脑瓜子砰地一响，两人都眼冒金星。
这还不算完，程修杰拎着两人衣领，就把他们拖到了程徽月面前，使劲按头：“磕！给我妹妹磕头道歉！”
他满脸暴躁，从发现这两个东西是人贩子后，就没有一天不想把他们直接弄死。
今天终于逮到机会，虽然不能直接噶了他们，但是这个仇必须报！
否则真就对不起他那么可怜当时才三岁的妹妹！
程胜利和赵艳红满脸悲愤，被他强行按着脑袋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程徽月那丫头竟然也不知道躲开！她都不怕折寿吗？
程徽月怕不怕折寿程鸿飞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吓撅过去了。
活了十五年，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妈一直说的赔钱货死丫头根本不是他姐，是他们拐卖过来的！
他震惊地瞪着豆豆眼，不断打量起对面的程胜利和赵艳红。
...难不成，他也是被拐卖来的？
程鸿飞看向程修杰，不聪明的脑子忽然转了转。
所以...他其实是他们家的孩子吗？
看着倒是比他现在的爸妈有钱得多，这男人要是他哥哥，那他以后就完全不用怕那些被他骗钱的混混找他麻烦了！
程鸿飞顿时兴奋了起来，蠕动着身躯爬了过去，“哥！哥！你是我哥吗？”
曾文和许邵东闻言转了过来，看到他与程胜利夫妇格外相似的五官后，哑了一瞬。
不是...这傻小子是哪儿来的勇气喊程修杰哥的？
自己长啥样没点数吗？
果然，程修杰也被恶心到了，抬脚又把他踹了回去，“什么玩意儿，少来碰瓷！”
另一边额头都磕破皮的程胜利和赵艳红僵了僵，表情宛若吃屎一般的难看。
说出去都怕人笑死，掏心掏肺对待的儿子转眼认别人...
“你个臭小子没良心啊，老娘供你吃穿，是短了你的？你居然去叫他哥？”赵艳红气得快喘不上来气儿了。
程胜利没说话，但黑得能滴水的表情也昭示着他的心情恶劣。
程鸿飞接连受了打击，也反应过来自己是搞错了。
他瑟缩地避开他们的视线，心里还有点失望。
他差一点，就要有个更有钱的爸妈了...
瞥见他神色的赵艳红二人又是一阵心梗。
程修杰冷嗤一声，凉凉道：“拐卖了那么多的孩子，破坏了无数的家庭，有今天，是你们活该！”
程胜利咬着牙，死不承认：“你胡说八道啥，我可没干过那种事儿！”
程修杰真是见不得他们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从衣服里抽出几张他们在各地偷抢孩子的证据。
两人看着他掏出的东西，脸色一变，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还有一些孩子的照片，看着竟让他们意外地眼熟。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程修杰便开口念了起来。
“1954年，西山省，你们在十几个县里连续作案，用大白兔奶糖诱哄了孩子，一周内就把他们卖到了人口黑市。”
“1955年，崂山市，你们一个假装找不到孩子，诱骗二十余个少女帮忙，转入巷子之后，另一个人就用迷药绑人，不到三天，她们全都杳无音讯。”
“同年，你们又到了甘市...”
“...”
程修杰毫无温度地念着证据上的字，越到最后声音便越冷，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案件念出来，让在场的公安都不由得红了眼。
天杀的！到底有多少无辜的孩子落在了他们手里？
他们看向程胜利两人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心想刚才还是打得太轻了！
忽然察觉背后冷飕飕的程胜利打了个寒颤，脊梁发麻。
“...这还只是一部分。”程修杰念了几条，瞥了他一眼，随后把证据收了起来。
“如你所见，你们做的事已经人证物证俱全。”
捏着拳头低声威胁：“所以，能交代了吗，当初是怎么拐走我妹妹的？”
他抓了几个月前在云省跟他们接头的人，查到了几乎程胜利和赵艳红当年犯下的所有案件。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在60年，也就是他妹妹走丢的那一年，这两人就已经自发脱离了贩卖团伙，在京都待了半个月也没有再次作案。
为什么偏偏又盯上了他妹妹？
他冷冷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
眼看自己做的事全都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程胜利和赵艳红面如纸色，也没有再狡辩的理由。
“...既然你都查到这么多了，难道不知道我们当初脱离出去的理由？”
程修杰冷若寒冰：“说。”
程胜利一哽，“...我们两个原本是有人介绍了一份工作，才离开的老家，可出去之后才发现，被骗了。”
“他把我们抵押在人贩子团伙里，自己逃之夭夭，我们逼不得已，只能跟着干。”
“可是这事儿干得多了，伤命，所以我们那么些年一直都没有孩子，即便怀上了，也还是会因为各种意外滑胎。”
“直到我们遇上了一个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