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徽月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刚想问一下,就听程修杰急切地解释道:“月月,你相信我,那天在镇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把你认出来了,虽然我们家把你弄丢了十几年,但是你长得跟咱妈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年纪也对得上,我这几天没告诉你只是怕把你吓着了,而且我也怕你现在的家人跟你感情重,你不相信。”
“可是这几天我都打听过了,那家人根本就对你不好,我已经托人去找证据了...这事儿没告诉你,你别多心,我也是为了确保你的身世万无一失,本来想等那边有线索了我去查清楚再跟你坦白的,但是现在我等不及了。”
他面色泛起激动的微红,桃花眼中满是欣喜和期待:“你戴着的这颗玉坠是你当初满月的时候咱爸给你的,听说还是老程家的传家宝,已经传了好几代了,这样的玉质绝对找不出第二个相似的,当年你走失的时候都还戴着呢...”
程徽月瞧他说话的速度都急促了几分,心里也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她抿着唇,握着那轮弯月玉坠,倏而就想起了空间里那个半途才出现的灵泉,还有那碗底的‘程’字。
到现在为止她也不知道灵泉为什么会冒出来。
只知道从崖上掉下去之后,回来便发现空间有了异动。
如果像程修杰所说,玉坠是程家传了几百年的东西,那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吗?
这样的宝物真的会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使用吗?
程徽月现在脑子很乱。
但却想通了一点。
她要真的是三岁那年走失的,赵艳红和程胜利看到她一个孩子身上有这么一块玉坠,绝对会占为己有,等不到她长大。
他们如果见过这块玉坠,又从她手里夺走,那么再次见到肯定会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所以这次过年,是非回去一趟不可了。
不论怎么样,当年的事情她也想查清楚。
程徽月下定决心,紧绷的表情松了下来,看向程修杰的时候露出一个浅笑:“程四哥,这个玉坠确实是我前段时候才得到的,不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不过你说的话我都放在心上了,下个月知青回家过年,我正好回去问一问。”
她说的问一问,当然不是当面说,赵艳红和程胜利能瞒她十几年,绝不可能直接告诉她,还容易打草惊蛇。
她只能从侧面调查。
程修杰一听,悬着的一颗心便稍稍落下。
只要妹妹不排斥他们就好。
听她的意思,是她自己也怀疑不是亲生的。
那他只要找到了证据,妹妹肯定就会愿意回家了!
他胸膛振奋地鼓动起来。
妹妹,他把家里的妹妹找到了!
家里人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很高兴!
程修杰呼吸都紊乱了几分,喉头哽咽着,一想到家里的母亲因为这件事脑子越来越糊涂,身体也日渐不好,他就忍不住眼眶干涩。
好在妹妹现在人已经在这儿了,只要他赶紧把事情查清楚,妹妹愿意跟他回去认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至于程徽月说的过年回家去问她的养父母,程修杰没抱什么希望。
在他看来,那对老男女绝对是还想继续压榨他的妹妹,给自己儿子铺路享福,又怎么会说出实情。
但是妹妹想要查,他根本不会阻止,也正好让她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以后便不会再有愧疚。
程修杰从霍砚行和沈亚兰那里听来的事情,还是程徽月重生前发生的。
那时候她被赵艳红一家吸着血,还被使唤代替程鸿飞下乡,俨然还是个乖巧孝顺的女儿。
程徽月没有提过自己讹了程胜利一千块,于是程修杰也不知道现在的程徽月早已对他们断了念头,甚至一直想着要怎么报复回去。
他只以为程徽月是被他们重男轻女伤到了,至多是失望伤心。
哪里知道程徽月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仇人。
“好,你具体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程修杰担忧地看着她仿佛一只手就能抱起来的小身板,生怕妹妹回去又被欺负了。
程徽月刚想说不用,但想到跟赵艳红他们摊牌之后少不了断绝关系还有重新办个户口。
有程修杰的身份在,或许会轻松许多。
“...知青下个月才能请假回城,你们部队的任务重,不会耽误吗?”
“不会。”程修杰道:“我陪你一起去,别的你不用担心。”
部队的任务是多,但也不是让他一个人做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妹妹,除非要打仗了,否则怎么都要等他把妹妹带回去认祖归宗才行!
程徽月便没再推辞。
既然是他主动要求帮忙,她也不会把这个助力推出去,有程修杰在,报复赵艳红他们才更方便。
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查清了身份,他们就是一家人,这点事都要计较的话,那她也没必要认回去。
若查出来不是的,那她最多就是欠了程修杰一个人情,以后还回去就好。
程修杰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她已经半是接受了他的身份,乐得笑出一口白牙,俊逸不羁的面容都透着一点憨实。
霍砚行从刚才起便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黑眸始终将程徽月牢牢锁定。
等他们说完了,他才上前把程修杰隔开,说了一句:“好了,其余的事回去再说。”
程徽月看着周围听热闹听得津津有味的村民,点点头。
程修杰解决了一桩心事,眉眼都带着愉悦,自然也没有意见。
等他们把十工分干完回去,地里的人才仿佛回过神来般地叽叽喳喳起来。
“...你们听见没,程知青竟然是程军官的妹妹!”
“可她下乡的时候不是说自己只有个弟弟吗?”
“你傻啊,刚才他们说的啥意思你没听明白?那程知青就不是那家人的孩子!是程军官他们家走丢的女儿!”
“我说嘛,程知青那么能干,他家里人咋还不待见她让她下乡来干苦力,原来就不是亲生的,怪不得那么偏心。”
“我看也是,程知青跟程军官长得多俊呐,一看就是一家人!”
“了不得了,程知青这回是要翻身了,听说程军官的爸还在京都当大官呢!”
旁边人瞅她一眼,怪异道:“你咋知道的?”
那人昂起下巴:“我娘家表弟也在京都部队里,他说的,程家一家子在京都都很有本事,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
其余人配合地嚯了一声,“那程知青真是走运啊...”
“什么走运啊,是倒霉吧,本来是京都大官的女儿,偏偏走丢十几年,还到了这土坷垃种地劳动,诶...”
“不过,霍砚行那小子还真行啊,一下子就相到一个高官的女儿,心里指不定都乐开花了吧?”
她想说的其实是有了程徽月他们家,那霍砚行就算是个黑五类以后说不定能去京都发展。
这么一步登天的好事儿,咋让他遇着了?
有人酸不拉几道:“那可不一定啊,程知青要是认回去了,那霍砚行就更配不上人家了,可能哪天一回城人家就把他给甩了。”
不少人也露出赞同之色。
这样的情况他们见多了,连知青嫁给村里农户都有跑的,更何况他们还没结婚。
村里人闲着没事,最喜欢这种狗血又刺激的八卦,没多久,村上都传遍了。
说程徽月是京都大官的女儿,走丢了十几年,这两天才找到了。
众人还没吃过这么这种瓜,热火朝天地议论了好几天,见到程徽月和程修杰就上来问。
全都被他们随口几句挡了回去。
程修杰见这么多人来打扰他妹妹,着实有点后悔之前的冲动。
但是这样一来,他便不用跟程徽月太避嫌,多说几句话村里人也不会乱传,算是有利有弊吧。
两天后,他接到朋友的消息,说是查的事情有线索了,跟程徽月和霍砚行说了一声,便立刻出发了。
走之前唯一惦念的是这两天他还是没能说服程徽月叫他四哥。
不过他感受了她的态度转变,心里到也没多担心。
离开前,程修杰途经知青院,想起里面还有个惹人烦的坏家伙。
便趁着夜色,把出来起夜的陈俊元套了麻袋,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扒光衣服只留了条裤衩扔在知青院门口。
陈俊元没冻多久,天就亮了,但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出门上工的知青。
十几双眼睛,全都看见他的狼狈样!叫他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知青院里的女知青对他的印象一降再降,现在见着他就翻白眼了,其他人也是话也不想跟他说。
陈俊元气得要死,明明自己被打成这样是受害者,他们还这样对他!
当天他回去就发了高烧,躺在床上上吐下泻,黄骏看不过去把周大夫请来了,几针下去,总算慢慢好转。
但地里的活却耽搁了好几天,不仅要把梁菲的工分补上,他自己也损失好多。
陈俊元气得咬牙捶床。
到底是哪个混球这么记恨他,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