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李婆子之前也不讲理,一张臭嘴很不受人待见。
可她现在疯疯癫癫的,都开始偷别人家的东西了!
扫帚,簸箕,火筒...连舀粪的瓢也悄悄拿回来,要么塞到床底下,要么收到柜子里,整个房间时常都会散发出一股异味,李家人一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李婆子指定又藏了什么东西在屋里。
她的行为让李长平和他媳妇陶桂芬都十分反感,你说她偷就偷吧,不偷点好的,把什么破玩意儿都给带回来...
因为这事儿,李长平和陶桂芬没少吵架。
后来被人发现之后,各家都骂他们李家有毛病,李长平夫妇二人很觉没脸,每回上工前就把李婆子锁在家里不让出去。
但是李婆子脑子不行,力气却大得很,在院子里关久了之后,就开始臆想有人要害她,拿着砍柴刀把门都劈了!
大声叫嚷着冲出去,一路上举着柴刀把村里人都吓得不轻,从那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她疯了。
“李长平!你赶紧把妈拉住啊,那鸡都要被她掐死啦!”
陶桂芬死死拧着眉头,手上却没有动作。
她已经被李婆子搞怕了,上回拦着她在厨房偷吃,手膀子上都被挠出好几条血痕,现在还有疤呢!
她可是不敢再管这个婆婆了,没傻之前就已经够刻薄了,天天磋磨她,要不是生了个儿子,她都还不能上桌吃饭。
现在婆婆脑子坏了之后,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对她非打即骂,家里除了公公,没人制得住她。
可她平时祸祸院子也就算了,怎么连鸡也不放过?这里面可是有队里要上交的指标,被她掐死了可亏大了,那都是用粮食喂出来的!
李长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见自己拦不住,就直接冲上去把鸡抢过来。
李婆子瞪大了眼,浮肿的面容上多了一丝阴沉,使着劲反抗起来。
“你谁啊?想抢我家的鸡?”
她怒气汹汹地吼了一声,啪啪啪地往她儿子的身上拍着,“这是我家的鸡,凭啥抢啊!滚开滚开!”
李长平被打得生疼,龇牙咧嘴地还想还手,但想到这是他亲娘,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
“妈!我是你儿子!这鸡要被你掐死了,快点给我!”
李婆子听不进去,念叨着‘这是我的鸡...’继续争抢着,两人动作间,一不小心鸡就被放飞了。
挣脱束缚的母鸡如获新生,扑扇着翅膀就飞进了屋子里,慌乱之下到处乱蹿,碰到了不少东西,掉了的鸡毛也满屋子乱飞。
大概是受惊过度,那只母鸡躲到了炕上,直接拉了两泡鸡屎!
陶桂芬都气死了,这他娘的是她的屋子啊!
“李长平!我要你有啥用啊!连只鸡都抓不住!你说,这屋子被糟蹋成这样儿咋住啊?”她气狠了,上去就给了他两拳。
李长平也生气啊,这又不关他的事,这死婆娘凭啥朝他撒气?
这段时间他妈脑子出了问题,他爸村长职位又被停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他本来就烦,这女人还一个劲地跟他吵,谁受得了啊?
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吼道:“疯了吧你?屋子脏了就收拾嘛,屁大点事儿叽叽歪歪的,真是麻烦!”
陶桂芬一个趔趄,一脚踩上了院子里的稀泥,半个身体都淋湿了。
“...李长平,你还敢推我?”她眼眶瞬间红了。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婆婆天天把家里整得跟个狗窝似的,自己男人不作为就算了,还反过来说她麻烦?
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李家里里外外哪里不是她收拾的?她有说过半个不字儿吗?
婆婆傻了之后,多余的活儿全都是她干的,洗衣做饭,收拾一大家子的屋子,每天累得半死不活到底是为了啥?
陶桂芬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到了临界点,冲上去就对他又打又踢,“你个杀千刀的,我给你生了儿子,你居然还敢动手!明明就是你妈的错,为啥烂摊子都要我来收拾?你倒是动动嘴皮子,收拾了就行,可我上了一天工都累死了,凭啥还要给你洗被套啊?”
她指甲很长,李长平一个没注意,挨了好几下,脸上都是血印子,他拧着眉赶忙躲开:“死婆娘,说的啥玩意儿啊,我花那么钱娶你回来是让你享福啊?这些事儿你不该做吗?”
他钳住她的手,恶狠狠地威胁:“别打了,真以为我不敢还手啊!”
陶桂芬听了这话更加冒火,感情她就是他娶回来的保姆是吧?
“你打啊你打啊!打死我算了!”
她越发用力踢他,手上挣脱不过,便张嘴咬了上去。
“啊!”李长平叫了一声,连忙松手。
旁边的李婆子此时已经把窝里的母鸡都抱进了屋,解决一桩心事,她缓缓扯开一个笑容。
可看到扭打起来的李长平夫妇,李婆子愣了一下,似乎突然认出了里面有她的儿子。
“你个贱蹄子居然敢打我儿子!”她顿时红了眼,凶神恶煞地扑向陶桂芬。
李婆子一上场,陶桂芬瞬间落了下风。
李长平见他妈开始打他媳妇,下手还一点都不留情,短短几秒钟,他媳妇脸就被打肿了,他又有点不忍心了。
好歹是他五十块钱娶回来的,还给他生了儿子,他妈再怎么教训她也不该打脸吧?
“妈,你别动手!”这么打下去万一人要跟他离婚咋办?
李婆子可不管他,直接抓着陶桂芬的头发狠狠地锤她的后脑勺。
陶桂芬尖叫着,没几下地上就落了几滴鼻血,刺眼的红霎时把李长平给吓着了。
他急忙将李婆子拉开,双手箍着她,陶桂芬头晕眼花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鼻血还不停地流。
“...爸!你快来啊!我妈要打死人了!”李长平锁住挣扎的李婆子,自己也被挠出几道血口子,倒抽着冷气大喊着。
相隔几米之外的屋子里,李村长吧嗒着旱烟,身形消瘦脸颊凹陷,比之前似乎萎靡了不少,双目中的阴沉之气也格外浓重。
屋外的雨势很大,哗啦啦的声响盖住了周遭的声音。
但隔壁屋子的吵闹不停钻进他的耳朵里,除了眼底流露出来的烦躁,李村长就跟没听见似的。
直到李长平喊出‘要打死了人’的那句话,他才动了动眉头,板着脸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