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蹲在地上采菌子的程徽月刚想站起来,背后便被猛地推了一把。
她瞳孔一缩,没来得及反应,本就有些酸麻的双脚根本站不稳,整个人瞬间向前扑了出去!
天旋地转间,程徽月模糊扫到了一个慌乱逃窜的背影,似乎是个女人...
是谁?
程徽月一时间没认出来,因为胡春霞近段日子被罗大伟折磨得不像话,早已形销骨立,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跟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
情况紧急,她此刻也无暇分心去想。
雨后的林子到处都很湿滑,叠了厚厚一层的枯叶更是没有半点摩擦力,她转眼就滚下去好几圈,整个人狼狈无比,浑身湿哒哒的。
这处陡坡很长,几乎快成了九十度倾斜,程徽月刚一掉下来就下意识地用手去抓树枝减速,结果抓了一手腐烂的枯叶,还有压根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的纤细枝桠...
她人还在不停地往下滑,发现仅靠自己止不住,她很快就放弃了这种自救方法,果断进了空间。
陡坡上,胡春霞动完手,脑子一片空白。
看到程徽月摔下去的那刹那,她心里的冲动和兴奋顷刻化为乌有,一种巨大的恐慌和难以置信袭上心头。
她竟然真的动手了?
她杀人了!
胡春霞苛瘦的面容上血色尽褪,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完全不敢往下再多看一眼,吓得转身就逃。
大概是做了亏心事,她两条腿软的不像自己的身体,走两步摔一步,耳朵里一直嗡鸣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有胸口的心跳声咚咚咚地震响,快要跳出来!
胡春霞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林子溃逃,也没注意到底跑到了哪个方向。
此时她的脑子里挤满了“她杀人了!她真的杀人了!”句话,还不断重复着把人推下去的那一秒的情形。
她拼命想忘掉刚才发生的事,但那些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怎么办,怎么办...
她还回得去吗?
她会被公安抓走吗?
可她只是一时冲动,想给她个教训而已,不是真的想要她死的...
都说祸害遗千年,那个贱人应该不会死得这么容易才对...
况且,根本没有人看到是她推的人,他们没有证据,就不能抓她吧?
胡春霞想到这一点,仿佛被压着一块重石的身体忽然轻松了一点。
对!
没有人看到是她动的手!
谁也不能抓她!
她似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着这个信念慢慢稳住了心神。
林间的风拂过,浑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胡春霞狠狠一颤,嘴巴死白死白的。
她恍惚地朝下山的路走去,脚步十分虚浮,眼中窄小的山路都是晃晃悠悠的。
走了几步,她脚下倏地一空,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峭直的崖坡下,一声短促的尖叫传来,随着沉重的闷响过后又重新归于寂静。
...
沈亚兰采完满满一竹篮的菌子,还摘了几张阔叶包了不少,附近能吃的菌子都被她薅光了。
感觉够她和程徽月吃好几天的量了,才堪堪收手。
她起身往四周望了一圈,没见到程徽月。
两人刚才是在两个不同的方向采菌子的,许是走远分开了。
沈亚兰揣着满篮的菌子沿着程徽月先前采摘的地方找了过去,边高声唤着。
“程徽月!我采完了,你在哪啊?”
空空的树林中,只有鸟叫和她的回声。
沈亚兰轻轻蹙眉,难道是她采完先回去了?
不对,她要回去也会先跟她说一声的...
沈亚兰忽然有些不安,找寻的步伐加快了点。
“程徽月!你在哪儿?”她继续喊着,找了快二十分钟也没见着人影。
此刻大多数上山采菌子的婶子都陆续回去了,还剩下几个人在拔野菜。
沈亚兰上去拦了一个婶子,问:“婶子,你们在那边看到程徽月了吗?她是不是下山了?”
那婶子摇了摇头:“我们一直在这边,没看到她过来啊。”
沈亚兰眉目更紧,越发觉得不对劲,转身又钻进了刚才采菌子的地方。
这一回她仔细看了地面采菌子会留下的痕迹,顺着方向终于看到了程徽月遗留在陡坡旁的竹篮。
“程徽月...!”
沈亚兰脸都白了,几步冲了过去,怀里的菌子都没顾得上,全撒在了地上。
这竹篮里的菌子都快装满了,程徽月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她扔在这儿。
她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沈亚兰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陡坡下面望去。
落满枯叶的陡峭地面有很明显的滑行痕迹,还有一些被掰断的树枝,截面很新,是刚不久才折断的...
沈亚兰心口一窒,趴在地上大喊:“程徽月!你在下面吗?程徽月,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喊了半天,底下半点动静也没有。
而且这陡坡十分危险,半点缓冲的地方都没有,一眼望不到底,她连程徽月的人都看不见。
她慌得不行,嗓子都快喊哑了。
没办法,凭她自己也没能力下去救人,只能回村搬救兵了!
沈亚兰不再浪费时间,赶紧转身下了山。
空间里,程徽月刚把自己身上的烂叶子清理了一下,就听到外面传来沈亚兰很急切担忧的声音。
她眼神一闪,抿着唇没有回应。
方才她摔下来,在半空中就进了空间,现在出去也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她不确定这个位置在上面还看不看得到她,万一自己变戏法似的冒出来,肯定会吓到沈亚兰,还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还是过会儿再现身吧。
她默默跟沈亚兰说了声抱歉,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没了声音,才拿着在商超里找来的工具出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