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周琼华疑惑地看向他。
“是见过，我进屋找到您的时候，他是看到我来了才晕倒的，在这之前，他一直撑着保护您。”程徽月解释道。
周洛红着脸点头，颇为骄傲地扬起下巴：“妈，我厉害不？”
周琼华眼泪又滚滚地落下，原来她儿子是为了她才遭了这么多的罪。
“嗯...小洛最厉害了...”
“妈，你怎么又哭了？”周洛迷茫地看着她，惹得周琼华转头用袖子抹眼睛。
程徽月看着仿佛是水做的周大夫，再次感叹自己来对了。
上辈子失去了周洛的周大夫跟如今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外表冷漠、坚韧、不近人情，对待患者也要求十分苛刻，从来不会轻易掉眼泪，她心中积攒着愤怒和仇恨，但因为医者的根，她一生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看来周洛于她真的是救赎，这一世，她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不过...唯一让程徽月奇怪的是，周洛的神态行为似乎，有点过于单纯了？
周琼华止住了眼泪，看出她的疑问，轻声道：“小洛从小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他不太能理解太过复杂的情绪，但是他很善良也很聪明，我说过的话他都不会忘记，看过的书也牢牢记在心里，才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背熟了人体所有的穴位了...”
周洛听到她在夸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一点没有病患的低沉，反倒十分开朗活泼。
程徽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应该属于阿斯伯格综合征吧。
俗称，天才病。
一般这类孩子会出现社会交往困难，局限而异常的兴趣行为模式，在某个领域可能会有超出常人的天赋。
但很多孩子会由于不可避免的社交缺陷遭到排挤和异样的眼光，导致抑郁自闭。
可周洛似乎没有一点负面情绪...周大夫真的把他保护得很好，也教得很好。
“在发现小洛的特别之后，我就去找了很多资料，了解学习，才把他养成现在这样。”周大夫摸了摸他的脑袋，表情欣慰。
“好在小洛自己也很争气，虽然他无法理解，但犯过的错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而且也很听我的话...这辈子，我只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开心就行了...”
周洛拉开笑容，牙齿洁白：“小洛争气！”
周琼华被他的样子逗到了，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
“嗯，小洛很争气...对了，你看，这位就是帮我们收拾恶人的恩人，他叫霍砚行，你可以叫他霍大哥，这是他的妹妹霍芙晚，还有你认识的知青姐姐，她叫程徽月，记住了吗？”
“记住了！霍大哥，程姐姐，芙晚妹妹！”
程徽月含笑点头：“你好，那我跟周大夫一样也叫你小洛吧。”
方才聊天的时候她才知道周洛还比她小几个月，过段时间才满十八岁，只是脸上有伤，他身体又被周大夫养得很好，她才误以为他已经十八九岁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定下霍芙晚后续诊疗的时间，等周洛出院以后再开始，这样周大夫照顾周洛不会因为诊治而分心。
不多时，他们起身告辞，程徽月将橘子和苹果留下，周琼华起初不要，还非要问霍砚行医药费多少她要还给他。
是霍砚行说把那笔钱当做给霍芙晚诊治的一部分费用，周琼华才勉强答应下来。
离开前，周琼华叫住了程徽月，眼中情绪复杂，几经犹豫才问出了口：“之前...你让李婶子带给我的那句话，你是真的那么想吗？”
中医的衰败，她们医馆的遭遇，不是因为她学艺不精的错？
程徽月盈盈而笑：“自然不是，只是你们时运不济罢了。”
前世的周大夫经常跟她说自己当年陷入自我怀疑的囹圄，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给那时的自己扇几巴掌！
她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希望用那个时候周大夫的话让如今的周大夫释怀吧...
“时运不济...”周琼华喃喃道。
良久，才牵起一抹笑，“我知道了，谢谢你，程姑娘，你活得很通透。”
程徽月笑而不语，不是她通透，她只是幸运地遇上了很多通透的人。
几人走出病房，刚好遇上护士推着输液车进来。
他们没停步，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周女士，可以让您的孩子配合一点吗？”
“不好意思，护士小姐，我儿子他不喜欢别人给他扎针，让我来吧，我也是大夫，他的针都是我扎的...”
“这...”
...
程徽月几人出了医院，呼吸着没有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感觉心情都舒畅不少。
她恰时挽救了一位天才的生命，心中成就感爆棚，一时没忍住，就跟霍砚行乐呵呵地傻笑：“小洛人真的好单纯，还挺可爱的，你说是不是？”
霍砚行拉着一张俊脸，沉声道：“哦？怎么说？”
程徽月继续道：“就是他的语言，行为，还有思想，都很干净，没有被世俗尘埃染上的干净，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肯定很轻松！而且...”
“他还叫我姐姐唉！”
霍砚行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紧抿着唇，努力回想周洛的模样。
干净？他要是没这么黑也可以看起来干净！
可爱单纯？人都有可爱单纯的一面！
叫姐姐？他...也不是不能叫！
“你喜欢这样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可言说的妒意。
前不久还要跟他处对象，这才几天，就要转换喜好风格了？还是说，对他根本就是玩玩而已？
所以...只存在于肉体的喜欢都这么短暂吗？
感受到男人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程徽月终于留意到某个人言语中的别扭。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么？”
霍砚行绷着脸：“...不会。”
口是心非！
程徽月轻哼一声，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诶，好吧，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
霍砚行滑动喉结，却什么也不说，抱着霍芙晚走了。
程徽月笑嘻嘻地追上去。
“霍砚行，吃橘子么，酸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橘子，剥开，尝了一口，小脸立马皱成一团，然后把剩下的递给他，“跟你一样酸的。”
霍砚行：“...”
“不吃么，可惜，我就喜欢酸的。”
说完又放了一瓣进嘴里，酸得直浸牙。
霍砚行看她表情那么痛苦，微微拧眉，一手夺过另外一半橘子，全都扔到嘴里直接咽下。
面无表情道：“不酸。”
程徽月：“...”够狠！嘴也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