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程徽月跟霍芙晚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了半个多小时。
期间她一直盯着亮着灯的手术室大门,时间越久人就越焦灼。
上辈子周大夫孤身一人,她的儿子周洛很早就去世,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程徽月有点怀疑这就是周大夫后来立誓不再施针的原因。
因为周洛的脾脏被暴力殴打出血,如果送医院再晚一点,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很可能真的救不回来...
虽说她以前没有周大夫的口中听说过他儿子的任何事迹,可方才进屋的那一幕足以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十八九岁的少年以血肉之躯护住他的母亲,满身伤痕也没有动摇,凭这一点,他就值得阎王爷给他留条生路。
程徽月紧紧攥着手,心中祈祷手术一定要成功,不然她重生回来岂不是一点恩情都报答不了?
“程姐姐,别担心,大哥哥长得好看,一定会没事的!”
霍芙晚跳下椅子,神色严肃认真,软乎乎的小手轻轻将她的眉头抚平。
她以前好似听谁说过,什么面相好的人有老爷爷会护着他...
面相好,那就是长得好看,大哥哥也长得好看,所以他肯定有老爷爷保护的!
程徽月听完一愣,失笑道:“嗯...芙晚说得对。”
她紧绷的身体一缓,暗道自己实在想得太多了,反而把霍芙晚忽略了。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等着会不会无聊...
程徽月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两个巴掌大的毛绒玩偶给她:“咱们可能还要等一会儿,要不我送你个娃娃打发下时间,你喜欢这个吗?”
为了能方便转移出空间的东西,程徽月总是会随身带个帆布包,这样就算冷不丁掏出什么也不会被人怀疑。
霍芙晚显然没有思考为什么她包里会揣两个玩偶,看到逼真可爱的毛绒动物之后,亮晶晶的目光瞬间黏在了上面。
她爱不释手地戳着玩偶柔软的肚子,眼神盛满了欢喜。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玩具,毛茸茸的,软软的,摸起来好舒服!
可是这么好的娃娃,一定很贵吧...
“喜欢!程姐姐,你真的要把它们送给我吗?”
程徽月把两个玩偶推到她面前,笑容温和:“当然了,放心玩,这是奖励给今天乖巧听话的芙晚宝贝的。”
霍芙晚睁着乌溜溜的大眼,脸颊腾地一下红了,程姐姐叫她宝贝诶~
她害羞地捂住脸,小声的问道:“那我可以把其中一个玩偶送给我二哥吗?”
嗯?霍砚青也喜欢毛茸茸的玩偶吗?
程徽月稍稍有点惊讶,她还以为男孩子都喜欢弹弓、铁圈什么的,还在想是不是应该另外准备一种玩具。
“那你想把哪一个送给他呢?”她随手抓的两个玩偶分别是流氓兔和草莓熊。
草莓熊就是很基础的款式,流氓兔带着墨镜叼着烟,手里还握着左轮手木仓...
额,霍芙晚该不会是不喜欢这种类型,准备把它丢给霍砚青吧?
怪她,应该挑一下再拿出来的。
程徽月还陷在惯性思维里胡想,霍芙晚就已经拿起了流氓兔抱在自己怀里:“我想把熊熊给我二哥,他最喜欢粉色啦。”
“...”程徽月为自己的狭隘愧疚了两秒钟。
原来霍砚青还有一颗少女心。
远在上岭村坡上割猪草的霍砚青打了个喷嚏,他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收到各种各样粉色的礼物...
霍芙晚有了毛绒玩偶,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一个人牵着流氓兔的爪子自言自语地导起了情景剧。
程徽月在旁边看得有滋有味,捏着草莓熊还跟她玩了起来,暂时卸掉了心底的压力。
过了一会儿,走廊那边突然响起护士焦急的声音:“周女士!你不能乱跑,你的液体还没输完呢...诶呀,手不要抬高了,会血液回流的!”
“慢一点!医生他们会尽力抢救你儿子的,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程徽月放下草莓熊,抬头看了过去,发现正是跌跌撞撞朝这边跑过来的周大夫。
她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纱布,后面跟着一脸生气的女护士。
周琼华直接冲到手术室门口,隔着一块小小的玻璃往里看,但这里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护士把她拽了回来:“周女士,不要贴得太近,万一里面出来人会撞到的,咱们回病房里等吧。”
“不,我就在这等。”周琼华脸上毫无血色,眼眶浸了血一般的红。
护士无可奈何,只能把输液架子放到旁边:“那你坐着等,一会儿液体输完了要记得到护士站找我,听到没?”
周琼华木然点头,眼神始终望着手术室内,。
不过停了一会儿,她又转头问:“是谁送我们来医院的?”
护士用下巴指了指:“在这儿呢,还有一个去缴费了,你们不认识?”
周琼华这才注意到等候区的程徽月。
“谢谢...”她往前几步,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哽咽。
程徽月赶忙将她扶了起来:“举手之劳,您不必这样。”
“不,今天真的...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快别这么说!”程徽月道:“我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主要也是为了请您出手帮芙晚调理身体。”
“芙晚?...是这位小姑娘吗?”周琼华并没有介意她的实话不好听,反而觉得这位姑娘很真诚。
她侧头看向旁边的霍芙晚,就看了一眼她的面色,便大致推测出体弱阴衰的症结。
“那我给她把个脉吧?”周琼华立刻就要回报她的帮助。
“不急!”程徽月看着她惨白的面容,还不想这么压榨病人,何况周洛还在手术室抢救呢。
“等您儿子出来,周大夫伤好了再谈这些吧。”
周琼华歉意地点点头,她确实有点力不从心。
张斌强那几个人冲进来找她要钱,她不给,结果被推倒撞到了后脑勺,有点脑震荡,现在还晕着呢...
她沉默地望向手术室大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李婶子说来找我的人,还给我带了一句话?”